被叫做余奎的大管家不过四十多岁,衣着倒是整洁,只是那张脸沟壑纵横倒是像个常年务农的老农,他抬眼瞧了瞧那张大桌子后面挺立的高大男人,缩了缩脖子,悄声回道:“赫东主,这就是咱家将主?这几天见过太多次,俺老余却从没敢靠前,俺开口说话,若是错了,该不会挥刀砍了俺?赫东主你是好人,可莫要逼俺,俺就一园子管事”
赫尔顿早就习惯有人用他名字的第一个音节来称呼,毫不在意对方话语中的瑕疵,反而窃笑着说道:“莫怕,将主看着凶悍,却从不以言获罪,老赫我刚买下庄院,你自荐做管家时,怎不怕?”
一旁听了半响的两个副管家乐了,其中一个挤近了些,嘀咕道:“老余哥哥,听将主话中意思,莫非是要与人开战?那可是将门石家出头!三千人啊,咱家庄子里满打满算也就五百人,还要加上小娘与老少!老余哥哥是个有主见的,你起身与将主说说,俺们支持你1
被架起来的余奎有些犹豫,转圈看了看,又缩了脖子,冲着刚刚鼓噪的家伙呵斥道:“古麻子,你这厮又想挑事!你也是庄内管事,为何不出头说话?”
被称作古麻子的脸上确实有些斑斑点点,这厮是个厚脸皮,被训了也不恼,依旧偷笑着,说道:“嘿,麻子我只是负责庄内吃食和采买的管事,哥哥你才是杂务全权,何况将主问话,哥哥你这正职不开口,哪有我这副职说话的道理?官府中人怎么说来的?那叫越权!嘿,您说是不?赫东主?”
余奎被这一番话语弄得哭笑不得,用手指点着这个麻子脸的混蛋说不出话来。
赫尔顿才不理会两个人之间的言语纠缠,再次点了余奎说道:“余奎你不是小娘,莫不是害羞?将主也非猛虎,还能吃了你?”
被两个人连着挤兑,余奎脸红脖子粗的彻底忘了怯懦,噌的站起,嘟囔道:“你两个非良人”
被称作“非良人”的两个则满脸带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
余奎站起身后,就没时间顾忌旁人的模样了,感觉这大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自己身上,尤其那巨大桌案后面的高大男人,那双黑漆眸子透射的目光更是有若实质,让他感觉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好在这余奎也是个有胆魄的,一时的羞赧与怯懦之后,旋即站直了腿子挺直了腰身,学着之前金骞的举止,抱拳一揖之后,坦然道:“属下余奎,添为庄院大管家,见过将主1
会客厅当然没多大,罗开先对赫尔顿几人的举动怎能没有察觉?只不过这不是正式的军事决策会议,顶多可算是前期的动员会,所以他才没有在意几个人的小动作,这刻见到有人站起来说话,还是一个新面孔,便饶有兴致的问道:“余奎?庄院大管家?胆色不错,有话直管说来1
听了一句夸奖,哪怕还被那双眼睛盯着,余奎也觉得有了底气,腰杆愈发挺得笔直,径直说道:“属下初见将主,不晓将主喜恶,若是言语有所冒犯,还请将主恕罪则个1
话还未说,先给自己刷一道护身符吗?罗开先习惯性冷肃的脸孔都松动了不少,暗道草莽出英才,莫非自家这临时购置的大杂院里还能出一个能言善辩的人才?
嘴上不予置评,罗开先淡然道:“讨好的话莫要开口,有话尽管直言,若是言之有物,本将主不吝赏赐1
“诺1几日来也见了不少军士锻炼的姿态,余奎这大管家有样学样的应了一声,便径直开口说道:“这几日,属下得见将主手下亲卫作训,可谓龙精虎猛非比等闲,令属下大开眼界,然市井有言,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抵不得群狼据属下所知,将主所帅亲卫不过百多人,便是庄院内各家男儿齐上阵,亦不过三百有余,而将门石家鼓噪者足有三千众将主侍卫或可以一敌十,本庄各家男儿却仅为田舍奴,何能抵得住许多豺狼?”
“嗯,确实言之有物,继续说一下,依你之见,该如何以对?”罗开先没想着马上驳斥,反而鼓励了一句。
余奎的胆魄愈发足了,信口道:“若依属下所见,当遣人急报府衙,若事有不殆,去登闻鼓院撞宫门也未尝不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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