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唬的往后一退:“我绝不可能留下脚印!”
柳书意眼神微凉的盯着他。
明夜跳脚:“你诈我!”
莲歌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刚才不是还在说小贼么,怎么又扯到明夜身上了。
柳书意冷笑:“若不是你做贼心虚,又怎会被诈。”
“我做什么贼了!”
“私闯民宅,窥人隐私,毁人财物,暗中伤人,还说不是贼?”
明夜又羞又恼,口不择言道:“那你呢!我一个人在客栈,人生地不熟的,孤苦伶仃也没人关心,你倒好,温香软玉,红袖添香,眉来眼去,朝秦暮楚……”
柳书意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截住:“所以呢?你就可以使坏害人?”
“我没有害人!”
“你敢说你从没做过?”
明夜想起先前流民巷之事,心虚的游移了一下眼睛。
柳书意又思及前世他对自己的磋磨刁难,再也忍不住,将那些怨怼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你总是这样,自己心里不痛快,就要去整治欺辱别人,做事只凭自己开心,全然不顾忌别人的心情,也不考虑会有怎样的后果……”
明夜没料到柳书意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气,心里生出一股委屈:“我不开心,又凭什么要别人舒坦?我不顾忌他人,难道他们就顾忌过我伤不伤心,难不难过?”
“他人卑劣恶毒,你就要把自己也变得卑劣恶毒?你可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难道别人伤害了你,你也要放过他们不成?”
“若是真有人伤了你,我自不会阻你报仇,但你所作所为有多少是为了报仇,有多少只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的迁怒?”柳书意的声音渐渐凌厉,“你可知因你一时的迁怒,极有可能伤害无辜之人?”
明夜肆意狂妄惯了,如今被这样当面训斥,心中又难受又难堪,强自嘴硬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是我,你哪里经历过我的痛苦……”
柳书意忽然就有些心灰意懒。这人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朽木难雕。
她摔了裙角,站起来凉凉的扫了明夜一眼:“随便你吧,我先走了。”
明夜本来卯足了劲儿准备和柳书意继续吵,谁知她却突然偃旗息鼓,让他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他看的分明,柳书意那一眼中满是失望和冷漠,让他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发慌。
柳书意领着莲歌往外走,刚踏出门,又突然转回来,明夜心中一喜,却见她走到八仙桌前,伸手提起食盒,将盒盖揭开个缝,露出里面莹白嫣红晶莹剔透的糕点。
“怕你在外吃不好,今日一大早我还起来为你做了点心……”骗他的,其实是在豆香斋买的,“如今看来,当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我还是拿走吧!”
柳书意掉脸走了,留下明夜在后面五味陈杂,心里不知作何滋味。
……
回了家中,柳书意让丫鬟小厮们将糕点分了,自己躺上床又睡了一阵。她身上的伤仍隐隐作痛,又和明夜吵了一回,有些精力不济。
这一觉睡至下午,有丫鬟来禀,说裴将军上门拜访。
“谁?”柳书意撩起床帐,似是没有听清。
“裴落青裴将军。老爷和两位少爷都还没回来,康姨娘也不好出面,现在请他在正堂里歇着呢,”莲歌伺候着柳书意更衣,嘴里絮絮道,“听说还牵了匹马来要送给二少爷,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柳书意看了一眼正喋喋不休的少女,心念一转,突然问道:“莲歌,你是几岁跟的我?”
莲歌一愣:“回小姐,奴婢是七岁的时候被小姐买下的。”
“这些年在我身边过的可好?”
“小姐待奴婢温和纵容,当年若不是小姐,奴婢就被缺了心肝的兄嫂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了,小姐的大恩,奴婢这辈子都忘不了。”
柳书意捻起一对珍珠的耳环戴上:“你这些时日跟着我出入,知我见过不少外男,可会觉得我行事放肆,不守闺誉?”
“奴婢不知小姐想做什么,但相信小姐自有道理。”
柳书意满意一笑,“那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有事筹谋,之后或许会做更出格的事,你若愿意帮我,便要听从我的安排,若不愿意……”
莲歌连忙跪下,诚恳道:“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绝无二话。”
“那好,”柳书意将唇纸放回妆匣,神色平静的说,“你去找裴将军,就说我在藏书楼等他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