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他为什么不敢?他杀的人还少了?”沉墨书出奇地冷静,死死钳住柳书意的手臂,拉着她往外走,“这是闲云自己的选择,我们阻止不了。”
是啊,他杀的人还少了?柳书意死死盯住楚明夜,像是要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楚明夜此时已将手从闲云的心口里抽了出来,没了支撑,闲云的尸身软软倒地,殷红的鲜血将他一袭素白僧袍浸红,像是开出一朵冥府之花。
“我要杀了他,”柳书意被拉开了两步就不肯再走,“他活着一日死去的人们就不能安息。”
“你打得过他么?”沉墨书残忍指出。清醒状态的楚明夜根本不会害怕偷袭,若是当年双手健全、长弓在握的他也许还有可能,但现在就凭他俩,根本无法近楚明夜的身。
“我跟着他,总有机会……”
“然后让另一个世间的爹娘给你收尸?”
柳书意不说话了。
她如何不知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在这一世停留,且爹和弟弟们还在家中等她,她不能让他们伤心。
“可冷静了?冷静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沉墨书丢开柳书意的手。
柳书意抿着唇点点头,心里郁郁不甘,调转目光最后又看了一眼楚明夜。
这一眼,却让她怔住了。
“他在……做什么?”
楚明夜把半只碎裂的心脏随手抛到一旁,带着满手淋漓鲜血,已经翻进了柳书意的棺椁。
他跪立在她尸身前方,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自己的上衣,褪下的衣衫被腰带束缚着堆积在腰间,露出精瘦而结实的后背。
然后他就将手插进了自己心口。
一阵令人牙涩的血肉翻搅声后,他从身体里挖出了一条赤红剔透的肉虫。
那是楚明夜费心炼制,又差点被人毁掉的同心蛊,为了能救活蛊虫,他不得不将其种进自己体内,用心头血蕴养吊命,只是时间太短,蛊虫并未完全复苏。
但是楚明夜等不了。
他挟着蛊虫放到柳书意染满鲜血的胸口,那蛊虫一扭,便顺着烛台刺出的血洞滑了进去。
这个画面太过恶心,明明不该有感觉,柳书意仍觉得心口一寒,她不禁退后一步:“这个禽兽!我都这样了他还想做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
楚明夜仰起修长的脖子,胸膛起伏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就着那一手腥红血液,开始在自己身上画符文。
一笔一划,皆是他在纸上演练过无数遍,如今实际绘制起来已熟稔无比。它们扭曲着,蜿蜒着,逐渐连成一片妖异而繁复的图形。
青年腰背上的肌肉紧绷,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苍白,鲜血绘于其上,红白交映,刺目夺魄,他一边画,一边用极镇静森然的声音念道:
“母天……父土,禹荒……诸神,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誓我以血,盟我以魂,
永为同心,缔结……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