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夜深了,回去吧!”只有文婆子知道夜有多凉,漫漫等待有多苦。
杭柔依旧望着那黑漆漆的尽头眼也不眨,许是衣衫单薄又许是太冷,她忍不住跺了跺脚“再等等吧,我想迎迎他。”
文婆子叹口气,她聪明绝顶、生杀予夺的姑娘,终是陷在情障里,无法自拔。
鸡鸣三遍,更深露重时,满身朝露,面色苍白的杭柔才苦苦候来了她满心爱慕的良人。
那高大马上清清冷冷、面如冠玉的脸,和那颀长挺拔的身姿,一如当初。
她满腔的欢喜像是要溢出来,眸子亮的如同黑夜的繁星,她终于急急站在他马下垂眸笑着福身,姿态优雅“夫”
王询转瞬下了马,目不斜视与她擦身而过。就连他身边的一众副将,也只是面无表情匆匆拱手跟了他去。
夫君,一路可辛苦?夫君,可冷可吃了食?可可知我日日在家中等你啊。
杭柔就那样半弯着腰楞在那里,眸中星光点点黯淡下去,泪水模糊了世界,那满身的哀凄萧瑟见之令人心酸。
“夫人进屋吧。”文婆子红着眼轻声唤她,手中男式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愈发衬出妇人身影娇小脆弱。
杭柔预想过一万种他的反应,想过一万句他可能会说的话,心中应对已排练万遍。却不料想,他只需对她无憎无喜,不闻不问,便让她溃不成军。
“嬷嬷,我,我的心好似裂了个洞”她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喘不过来气,终是慢慢摊软身子倒下。
徒留文婆子蹲在偌大将军府门前绝望哭碎了肠“姑娘,姑娘!来人,来人哪!”
点点大雨悄然而至,杭柔闭眼倒在雨幕里,唇角一缕血丝莹莹而下。多少年了?她二姐姐杭敏已死了多少年!为何,为何她还是斗不过?
话说两头,林家这一大家子此时也起了身,正惹人闹闹坐在厅里用早饭。弯弯六岁年纪便管了家中庶务,是有名的勤快姑娘,这早饭便是她晨起带着宋婆子一道做好端上桌的。
糙米粥配萝卜丁、三鲜包子、茶叶蛋、再有豆汁儿并几张葱油饼,都不是甚金贵什物,贵在让人吃得暖洋舒坦。
汪先生撕开个皮薄肉厚的包子嚼着,又笑眯眯接过弯弯递给他的粥碗,才严肃与温婉道“下场试试水也好,若能考中,便是他们的出路。若不中,也只当走了一遭考场贡院,知晓个过程。”
其实,元宝虽不说十拿九稳,阿羡举却是毫无悬念的。那出口成章的本事,便是中魁首又有何难?话,毕竟不能说太满。
“再缓一缓吧?去岁才考的秀才进了那府学,今岁便要去考举人试,太快了些。他们年纪还小,若外放贫脊之地或是去那朝堂明争暗斗被吞的骨头渣不剩,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在温婉心里,孩子总是还小,还需要她护着的。
“他们既有这本事,你做母亲的便不该碍他们的路。你能护他们一时,可能护他们一世?”汪先生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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