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绷紧的肩颈放松下去,霎时脑海不怎地闪过一丝荒谬的想法——如果尹铎不是检察官,她也不是金融罪犯,那么尹铎会不会回答:“你想试试吗?”
尹铎单手扶着盖子正要合上,忽然手电光在木箱里一晃,一道白光倒映在他脸上。
他眯起眼,伸手拨开烟花卷筒往下探,半晌,笑了一声:“不愧是下城区。”
“嗯?”
尹铎将表面两层烟花棒拨开,木箱深处堆满了管制刀具,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寒光,仔细看其中还混杂着两把手枪。
“很好,”朱砂目光坦荡,抬头冲尹铎一笑,“这下可以合法充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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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姐没来,”丝绒会馆的女老板满面愁容,诚恳道,“真的没来。”
今晚所有没出台的鸭子在房间里站成两排,顾偕冰冷的目光在他们紧张的脸上一一扫过。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浑身冰冷僵硬,一口大气也不敢喘。站在角落里的小帅哥忍不住瞥了两眼,一对上顾偕那瘆人夺魂的目光,登时低下头去,心中怦怦直跳,腹诽这是哪位贵妇小姐的老公男朋友打上门来捉奸了。
他绞着衣角,心想长得这么帅的还敢出来偷吃……不对,是长得这么帅竟然还出来偷情、以及这么吓人也敢出来玩!
“会馆按分钟计费,只要客人一进门就会刷卡,您看这是二十分钟前来的1345会员,现在还没走呢,这不是一进门就有记录了吗?”女老板举着iPad拿给顾偕看,“这是朱小姐的记录,会员号是0029,您看上面的日期,上一次消费是两三个月前了。”
顾偕幽深的瞳孔倒映出人数那一栏。
数字“10”犹如一柄锋利的刀狠狠刺进眼底,生生割开血管,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影。
几个月前,朱砂和他在地下停车场吵架,那时候他气急骂了一句:“你十五岁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浪,早知道应该带你去那些淫荡俱乐部,让十个八个男人一起舔你。”
而朱砂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的?
——“你以为我没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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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啦——
金色烟花如细细流星雨在手中喷射出火线,明亮的火光映亮了朱砂紧皱的眼眉,她端着僵硬的双臂,再次试图画出一个“完美”形状,奈何一直到金线燃尽前,烟花棒都像和她作对一样,怎么都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漂亮的金雨线被海风吹得像四溅的电焊火花。
“原来无敌的朱小姐也有做不到的事!”
尹铎笑得快岔气了,头发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连手上的烟都快夹不住了。
这批用来欲盖弥彰的烟花棒数量不多,尹铎摆摆手让朱砂自己去快活,只点了根烟站在一旁。
彼时朱砂举着烟花棒,冷冷地问:“尹检察官知道烟花棒的来源,还看着我放,虽然制止过,但最后还帮我搬了出来,请问上了法庭,算不算共谋?”
尹铎沉吟了一会儿,义正言辞道:“按照你这个问题,我应该站在被告席上,作为辩护律师,我认为不算。”
朱砂笑了笑,只低头看着越来越短烟花棒,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却没有常规地画圈画心画其他图案。
那一刻尹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他嘴里叼着烟,点了两根烟花棒,左右两臂同时甩起来,似乎怕她多心,还特意变了个花样——一手画圆形,另一只手画方形。
果然,下一刻只见朱砂眼中倏然亮起了小火苗,也学着他的动作尽情摇摆。然而……叱咤风云的朱小姐、令人闻风丧胆的红皇后有生之年竟然像一只笨拙的企鹅,以肩部为轴,僵硬地摆动手臂,仿佛手中拿的不是烟花棒,而是千斤重的棒槌。
“哈哈哈哈哈……”
正常人不会在冬夜的海边放烟花,此刻沙滩上的是一只笨拙的母企鹅和一只笑到神经错乱的公狒狒。
朱砂又成功地浪费了两支烟花,哼了一声,还是乐颠颠来找尹铎的烟头点烟花。
“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尹铎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等你成功了,我就教你绝世神功。”
朱砂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没看过《神雕侠侣》?老顽童教小龙女练功啊。”
“那是什么?”朱砂瞪了他一眼,嫌弃道,“还笑?你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哈哈哈哈但你现在看着比我还傻!不行了不行了,作为一个绅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美人变傻人。”
朱砂正要反驳,忽然背后贴上了一个滚烫又结实的胸膛,冰凉的手指也被一双手掌包裹住。
“这样,这边是圈……这边是方……”
尹铎说话时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那一瞬间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下去,呼啸的海风、起伏的海浪、偶尔疾驰而过的车声,都如退潮的海浪般刷然远去。
金色雨流织成的图案倒映在瞳底,两颗心隔着逐渐发热的肉体扑通扑通地跳动,朱砂靠在温暖的臂弯内慢慢微笑。
尹铎眼底微动,在这支烟花即将燃尽的前一刻,缓缓握起朱砂的手,向两边划出曲度相同的弧线,一颗金色“心”在夜色中倏然一亮,又转瞬消失。
“这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