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盈干脆道:“‘6’,盯了一晚上,早背熟了。”
柏素素舌根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心底那丝惆怅忽然被夜风刮走了。
——她这半生只坐过一次地铁。
那年冰岛火山灰影响了全欧洲的航班,她一路大逃难似的“环游”小半个欧洲。末班地铁里充斥着廉价香水和汗臭味,她疲倦又困乏,人群挤得她呼吸困难,抬起一只脚就再也没有地方让她放下。
她可以以社会学田野调查的心态忍受完那段旅程,但不能接受那将是她日复一日要习惯的后半生。
她拥有四个艺术与哲学相关的硕士学位,生活情感类著作常年挂在畅销榜上,开过钢琴独奏音乐会,举办过几场盛大的画展,拥有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是名媛艺术家。没了“名媛”这个头衔,她一无所有。
去大学艺术系应聘教职?
——“以您的资历来我校实属屈才了,我们的留校名额已经满了,而且今年没有面向社会招聘的打算。如果位置空缺,我会再联系您,祝您生活愉快。”
为富豪做私人收藏顾问?
——“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当然相信你的眼光,只是我暂时不打算再折腾房子了,现在这些‘艺术’足够唬人了,不过你要是看中什么东西了,直接和我说,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交情不能断啊。”
弹琴?
——餐厅大堂的钢琴师被昔日朋友塞满了小费。
画画?
——后现代艺术画在网上售价十五圆一幅。
写书?
——“《从豪门名媛至流浪街头,这一年我经历了什么》”?或许版税够她吃几年,只是在写书期间,她得去有钱人永远不会去的下城区餐馆端盘子来维持生计。
夜色雨雾蒙蒙,灯火迷离缥缈。
姚盈摇头,再次感慨道:“这灯真他妈好看。”
柏素素轻声附和道:“是啊,真漂亮。”
微风平地而起,夹杂着复杂的感情顺着门廊旋转着向上,夜色中的四月花酒店灯火辉煌,圆顶建筑雪白如新,看不出百年历史的风雨痕迹。夜风越过二楼的阳台、升至三楼阳台,轻轻拍打着落地玻璃门。
“行了,大家都别在这儿耗着了,像我们有什么阴谋似的,”朱砂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该送女朋友回家的去送女朋友,该给家长打电话报备晚归的去打电话,敷面膜的、吃夜宵的、喂猫的都赶紧去,凌晨一点我们深蓝集合,趁热打铁给尹铎画个地牢。”
金融街加班是常态,从宴会离开凌晨一点回办公室更是常态。众人毫无怨言,点点头就往外走,这时鹤楚然忽然抓住一个重点,猛地转过身,眨着他那水汪汪的、无辜的、呆萌的大眼睛,疑惑道:“谁养猫了?”
“……”朱砂一顿,竭力忍住转眼珠的冲动。
余光中只见温时良坦然自若往外走,似乎没听见他逼王神圣咖位差点掉破碎。
朱砂清了清嗓子道:“顺嘴乱说的,赶紧找妈妈去。”
鹤楚然嘟了嘟嘴,“哦”了一声,委屈巴巴地走了。
转瞬间阳台上只剩下了朱砂和顾偕两个人,气氛骤然变得尴尬,被精英组打断前,两人正在吵架,朱砂呼了口气,似乎不打算断点续传,然而顾偕却没放过她。
他突然说道:“我不想让你戴别的男人送的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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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尾巴没写完,下章不到2000字,还剩三四百字没写完,二十分钟内更新',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