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的那个心里肯定不好受，怎麽说面子上也过不去，不过你不用太内疚，这种事就是顺其自然。你……干嘛瞪我？我哪说错了？」

「是她提的。」顾一笑的声音很低，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噗！」刚美滋滋喝到嘴里的酒一口全喷了出来，蔚来顾不上擦嘴角忙问：「为什麽？你哪惹她了？」

「不知道。发了条分手简讯，再打就关机了。」说着顾一笑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手机。

「难道是消失了？」蔚来断案似的摸了摸下巴，说话间还不时偷瞄着顾一笑的脸，看他落寞的样子还真……「你现在这样是……很难过？」

顾一笑早该发觉他今晚倾诉找错了对象，与其这样还不如单独行动。「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应该跪谢她终於放过你了。你会难过……我真……不能理解。」蔚来如实说了心里话，他认为那种魁梧剽悍的女友不要也罢。看美人这麽失落，还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怎麽想的。

「这就是a大和s大的区别。」

「原来是两地分居的问题，看来她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有这个原因。」顾一笑叹了口气，但他其实最在意的是，「上了a大就像站到山顶，就算s大不是平地，可一览众山小，但慢慢的，s大这种小山丘也就视而不见了。她家有钱，而且身边接触的人也多……她才不会那麽傻，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等顾一笑说完，蔚来就摆起手。「这种势利女早点分手也罢，你既然明白这麽多，就别再为她这种人难过啦。

「周围好女孩多的是，我们s大不比它a大差，不行以後再说呗，着什麽急。

「你瞧瞧我，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现在想做的事太多啦，哪有空交女朋友啊，我倒觉得有没有女朋友无所谓，但一定得有几个好兄弟好哥们。嘿嘿，我就是这麽个友情大於爱情的人。」

不知为什麽，顾一笑听完「古牧」的劝慰忽然觉得很舒服、很爽快。一阵沈默後，他忍不住说出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其实我高中的成绩完全能考上a大，就因为出了点小差错所以落榜了……要不是……」

「要不是被逼无奈，你才不会来s大，是不是？所以根本也不承认是这里的学生，还鄙视这里的一切。」见顾一笑抬起眼，蔚来继续说道：「打架那次我就猜得差不多了，果然是这样，真是伤人伤己啊。

「何必呢，考上好大学确实风光，可关键还是看自己吧，想学习的到哪都一样，再说现在学的这些东西将来能用上几个？我倒觉得应该好好享受大学生活，一年转眼就过完了，太快。」

「所以你一直不毕业？」

「呃……哈哈……」蔚来挠了挠头，豪爽地喝下一口酒。「天生我才必有用，没看我在s大这麽风光，当然得好好发挥作用。」

「那你毕业可以留校啊，当老师不是比当学生自在？」

「啧，一看你就没体会其中乐趣，当老师就不一样啦，可能会更自由，但和现在肯定不一样。」蔚来端着杯子从顾一笑对面坐到他身旁。「你年纪还小，多听听老大的准没错，嘴甜一点，以後本大爷疼死你。」

原本还认真琢磨的顾一笑在听到蔚来最後一句话时，不禁又变得无奈。

「怎麽样？心情好点了没？」

望着眼前邋遢却温柔的「古牧」，顾一笑「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男人就得这样！」说完蔚来一把搂过美人，「不就分手嘛，才多大的事啊，这回自由了，以後就跟本大爷混吧。」

叹了口气，顾一笑笑了。

「我可一直记着你说自己平易近人的啊，别因为没考上a大就变孤僻，还看不起s大。谁也不比谁差，你要真有决心，就当个s大毕业比a大还厉害的人。」

定定看了蔚来几秒，顾一笑的笑容慢慢绽放，他拿着杯子轻轻碰上了蔚来的。

怎麽都觉得今晚近在咫尺的美人和以往不太一样，那迷人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神秘。

管他那麽多！笑了就比臭着脸好！

蔚来使劲一碰杯，笑着把酒一仰而尽。

第七章

四月下旬，剧团隔三差五便在活动室排演外文舞台剧《小姐与流氓》，可能是之前圣诞舞台剧造成的阴影，主角偶尔迟到几分钟，大家都会变得不安，生怕再出现个「顾一笑二代」。

身为团长的蔚来已然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论言谈举止还是外型，就是一个职业小混混。外语系美女虽然演技欠佳，但凭着一口纯正美音，也足以弥补上这小小的不足。

几轮彩排磨合後，所有人都认为这对般配的组合可以成功挽回剧团声誉，他们彷佛已经听到台下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外语配音大赛最後一次彩排安排在学校礼堂，电脑中播放的影片片段映在投影萤幕上，参赛选手按顺序登台练习，上半场结束也就意味着舞台剧将要出演。

按老规矩，舞台背景、灯光音效、演出服必须全部到位，这些绝不能有半点含糊。台下除了选手与相关人员，还有一些没事凑热闹的。毕竟剧团老大亲自出演，可谓百年不遇的难得。

全剧的高潮部分是流氓战胜众喽罗後，将以吻唤醒沈睡的美人。光是彩排，场下口哨声便接连不断，更不用说到了正式演出。

谁知关键时刻，女主角忽然笑了场。

「你胡子扎到我啦，痒死了。」

蔚来抓抓烂草状的头发，笑道：「我说还得借位吧，要不然我就这麽抱着你，动作大一点把你护住，这样台下哪个角度都看不到了。」

「按老大说的再试试。」

剧团成员在场下指挥，他们的宗旨就是一丝不苟，不练到完美绝不甘休，於是一个亲热镜头练了不下十遍，大家都觉得这回蔚来算抱爽了美女。

因为本次比赛由外语系组织操办，所以剧团彩排完便可退场离开。眼下剧团表现出色，只待正式出演。既然从开始创作剧本就顺顺利利，那麽也让这个幸运一直持续到最後吧。

待全剧团开完会後，蔚来先行出了礼堂，当走到宿舍楼门口时，看到了正要进门的顾一笑，他忙火速上前一把搂过美人。「干嘛去了？」

看了眼「古牧」搭在自己肩头的爪子，顾一笑意味颇深地说：「今天流氓没少耍啊，还没耍够？」

「啊？」没少耍？今天他蔚来就在剧团忙了，从头到尾干的都是正经事，顾一笑何出此言？等等，要说身体亲密接触，只有刚刚结束的彩排……

这麽说……

见顾一笑要走，蔚来突然放声大笑，紧跟着扑了上去。「你去礼堂偷窥了！一定是！一定是！哈哈！你终於开窍了！」

「放开我。」掰开蔚来扣住的双手，顾一笑辩解。「我是去看比赛。」

「不管怎麽说，你也看到剧团和我的表演了。」

「你那也叫表演，根本就是耍流氓吃豆腐去了。」顾一笑哼笑着推开寝室门，放下书直接爬上了床。

「我怎麽觉得你这是在嫉妒啊……」蔚来尾随其後也上了床，不等顾一笑转身忽然一个合身飞扑，把美人压倒。「那本大爷也这麽抱抱你，你就平衡了吧，哈哈。」

「下去！别让我对你不客气……」

「嘿嘿，本大爷今天高兴，就让我多压会儿。」蔚来故意用胡子去蹭顾一笑的脸，「你来看彩排太让我意外了，下次直接去剧团活动室吧，你的名字还在，从来没被除过名啊。其实最近剧团人手有点紧，你下周要是不忙，外语比赛那天就来帮忙吧。」

「……」以眼杀人的瞪视仍在持续着。

见顾一笑没有明确拒绝，蔚来笑着附在他耳边道：「什麽都别说，还是以前那句话，我等你。」

外语配音大赛当天，礼堂又热闹起来，有一部分确实是外语爱好者，也有一部分是专门冲着中场舞台剧来的。

剧团成员尚未出发，仍在活动室里收拾道具，正如蔚来所说，目前人手极度紧缺，除了女主角、数个配角和有任务在身的成员，其他人不是参赛选手，就是遇到系里有事。搬道具便成了头疼的事，而且活动室离礼堂还挺远，大包小袋得走几个来回。

「离我们表演还有一段时间，你们两个主角先化妆，我们回来搬。」

「也只好这样了。」蔚来摸摸後颈，又环顾了一圈活动室。「先带上重要的，一会儿……」

忽然老大没了下文，就像吃东西被噎住一样。大家先是一愣，而後把视线移到老大注视的门口。

看看谁来了！居然是那个曾经陷害剧团的顾一笑！他来干什麽！肯定没好事。

大家纷纷皱起眉头，不太友好地瞪着瘟神。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来！快过来吧，我们现在要出发了。」

以为老大疯了，众人怔了怔，万分不解。「唉？什麽意思？」

「我是来帮忙的。」顾一笑表现的友好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演戏。「哪些是要拿到礼堂的？」

「这些都是。」自顾一笑出现後，蔚来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没褪去。

他觉得他的一番苦心终於有了结果。顾一笑不再像上学期那麽高傲孤僻，他开始改变自己，享受五彩缤纷的大学生活。或者说这全要拜马脸黑面女所赐，感谢她甩了顾一笑，让他发泄说出心底的秘密。

看着顾一笑和大夥一起搬家，蔚来觉得今天格外精神，神清气爽。

来到礼堂後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蔚来和女主角等人在一旁化妆，有任务的成员各忙各的，而闲来无事的顾一笑则看起了剧本。

很快到了中场，当帷幕拉上後，剧团成员快速把道具搬上舞台。帷幕前主持人还在和评审老师互动，给他们充足的准备时间。

当帷幕再次拉开时，场下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小姐与流氓》开演了。

顾一笑始终没有离开，双手抱胸地站在後台一角，看「古牧」生动诙谐的表演。

第四场景落幕在流氓所爱的小姐被陷害昏迷，可当女主角下场时，大家才发现她是真的不舒服。豆大的汗珠挂在脸上，浑身颤抖不已。

「你怎麽了？哪里痛吗？」後台一片混乱，这种时候女主角病倒简直是给几乎成功的舞台剧致命一击。

没有气力回答，疼痛把女主角折磨哭了，她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偏偏现在发生意外。几个成员忍不住怨恨地瞪向顾一笑，他们觉得都是因为这个瘟神才会带来如此霉运。

「先送她去医务室，剩下的我想办法。」蔚来急得抓乱了头发，好在第五场景是配角间的对话，才得以给他缓冲的时间。

「第六场景女主角其实只有一句台词，实在不行就把这改为结局。」混乱时刻，唯独顾一笑保持冷静，认真看过剧本的他觉得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好！听你的，就这麽办。」蔚来当即拍板决定。不管怎样，舞台剧一定要完美收场。

「可谁演女主角啊？女生都没了。」

「老大你快点决定吧，那边马上就演完了！」

「其实谁演都无所谓。」顾一笑盯着丢在桌上的假发和道具，「反正她是昏迷状态，躺在地上不动就好了。」

「少在这说风凉话！说得轻松，难不成你去演啊！」视顾一笑为瘟神的剧团成员终於被激怒了。

出谋划策反倒被误认为泼凉水，顾一笑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假发。「那就我演。」

「唉？！」顾美人的救场勇气让大家不禁一怔，可没有过多时间考虑，让他上总比那些五大三粗的男生出演效果好。

「没有你合适的衣服，就盖着这个床单吧，最後你说的台词……」

顾一笑套上假发，不等蔚来嘱咐完便打断了他。「不就是那句『i love you』吗，剧本我刚看过，都记着。」

蔚来终於咧嘴笑了，他用力拍了拍顾一笑，「i love you too」

全剧的高潮场景开始了，流氓战胜了阻挠的众喽罗，奔向小姐昏迷的地方。蔚来忘情演着，一阵内心独白後，他坐到了昏迷的小姐边。

台下的小骚动，蔚来怎麽可能没注意，一些眼尖的人大概早已发现更换了女主角，只不过距离舞台甚远，看不清这个山寨版是谁罢了。可顾一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再怎麽蜷缩也和女生不同，相信已经有人发现了女变男。

不过目前最棘手的还是接下来的表演，按原设定流氓要抱起小姐，给她深情一吻。可现在面对的是顾一笑，一旦抱起他，一定会露馅。还是借位吧，反正不是嘴对嘴，女人他都愿意演，只亲下嘴角，他也不会介意吧。

蔚来慢慢俯下身，和彩排时一样，现场立刻响起了口哨声和骚动。

双目紧闭的顾一笑在舞台灯光的映照下更加俊美，浓密的睫毛又黑又长，嘴唇就像漂亮的花瓣一样。

我就亲下嘴角，你可千万别动啊。

蔚来在心中祈祷着，他希望顾一笑也能心有灵犀。

两人的距离在拉近，甚至已经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眼看蔚来就要亲到美人的嘴角了，可就在这眨眼的工夫，顾一笑居然微微地动了！他一定是害怕蔚来会真的亲上来，所以在躲。

场下终於响起有史以来最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其间还夹杂着无数响亮的口哨声。

嘴唇完全贴在顾一笑唇上的蔚来就像被什麽黏住了一样，一时无法移开，好在过长的浏海遮住了他睁圆的双眼。

这回可糗大了！

外文舞台剧取得了意外的成功，当场下观众看到亲吻的压轴表演後，终於集体爆发了，蔚来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雷鸣般的掌声。

赛後，当再传出被吻的女主角居然是顾一笑时，新一轮的流言又开始了，种种猜测让人啼笑皆非，其中最多的还是两人从死对头秘密发展为有一腿。

不久，不知从哪竟然还流出了舞台剧的live写真，台上不顾一切亲吻的大特写让蔚来尴尬万分，至此他和顾一笑所谓的地下情人关系正式浮出水面。

「都他妈什麽跟什麽啊！」

蔚来是第一个不乐意的人，他抱怨都是因为顾一笑临场乱动才闹出这样的窘事。虽然他把耍流氓视为家常便饭，经常会搞搞「众压一」或「一百零八式」来丰富生活，但一旦上了正式舞台，立刻变得一本正经，说一不二。

「顾美人的嘴您都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