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请叫我红领巾作者:铂金色
第10节
任慈叹息道:“这孩子这些年让我操碎了心。但他父亲的死,的确是我的过失。他恨我,做出这种事来,也只能怪我管教无方。”
“话不能这么说……”家长二人组,旁若无人聊起来,将南宫灵忽略了。
“……”南宫灵tat
朱见深注意到南宫灵渴望被关注的眼神,伸手很自然的摸了摸对方头上的呆毛道:“还是让我来说吧。南宫灵,二十年前,你爹天枫十四郎带着两个孩子,从东瀛远赴中原,来寻找不告而别的妻子李琦,未果。他心灰意冷,无意再活下去,就找了当世两个大帮派、大门派的领袖比武。打斗中不避不闪,身受重伤后先将你哥托付出去,又如法炮制,若无其事赶来与任慈比武,以同样手段托孤。”
南宫灵:“……”
朱见深继续道:“他以自己的命换你们的前程。期盼你们有朝一日君临天下,称霸江湖,做到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为此还瞒着收养你哥的人,将遗命及一本武功秘籍留给了你哥。其实称霸江湖只是第一步,谋夺天下才是他的目的。不过只凭你们,想要这天下,未免将天下人看得太容易了!”
任慈变了脸色,怒斥道:“糊涂!这是要将丐帮拖入万劫不复中!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朱见深轻飘飘道:“他哪里能想那么多,都是他哥唆使的。我这个儿子虽性格糊涂,却将亲情看得很重。他可以为亲人赴汤蹈火,却不知道他那个不省心的大哥,只将他当作一颗好用的棋子,若是将来哪一天碍事了,第一个除掉!”
“你胡说!”南宫灵怒道。话音刚落就挨了一个爆栗。
朱见深收回手,若无其事道:“日久见人心,你大哥怎么对你,一试就知道。你养父任慈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却要好好想想,用自己的心去分辨,到底谁是为你好。”
南宫灵道:“我却不知道,你是为我好,还是来折磨我的。”
朱见深笑道:“我是你后爹,当然是为你好的!你母亲做的事,我全部都知道。正因为知道,她的一些做法,我实在不敢苟同。我不想见她继续错下去,加重罪孽,便出手拨乱反正,来找你,幸好你还没铸成大错。我解了任帮主的毒,也是在帮你。他至始至终都是你的养父,将你养育这么多年,你虽然害他,却是受人唆使,他不会怪你。”
任慈虽受了三年苦难,却依旧如初。正是因为他美好的品质,朱见深才当面说这些话。
他继续道:“任帮主可知道,李琦就是石观音?她不能忍受世上有比她更美丽的女人,所以毁去了秋灵素的容貌,任帮主却偏偏救了秋灵素。当知道天枫十四郎竟将她儿子托付给你,她停手对付你,想到个更好的办法,让你们夫妻生不如死。为此她等待了十几年,等南宫灵长大了,才来找他。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任慈震惊道:“想不到李琦就是石观音!想不到她为了折磨我们,竟连自己的亲儿子都算计……还请不要对我夫人说起这件事,免得她伤神。若知道石观音是灵儿的娘,他们以后如何相处?”
南宫灵嘴唇动了动,开口道:“你还准备让我留在这儿?留在丐帮?与你们住在一起?”
任慈和蔼道:“你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也是丐帮适合的接任人选,你不留下为我们养老送终,难道打算一走了之吗?”
“我——”南宫灵犹豫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还能留在这儿。”
任慈道:“这是你的家!”
朱见深微笑道:“恭喜两位化解了误会。我今日前来,除了让我这傻儿子不再错下去,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丐帮以后谁说了算?”
任慈道:“自然是我的义子,你的儿子。”
两人相视而笑。朱见深道:“既然是一家人,我就明说吧。我有个赚钱的买卖,乖儿子你做不做?”
南宫灵扭过头道:“不违背江湖道义,不损害丐帮利益,可以说来听听。”
朱见深道:“丐帮弟子众多,分舵遍布大明国土。是否有兴趣搞一搞快递物流?将每个分舵设成一个物流点,替我跑跑腿,送送包裹?”
第53章尔虞我诈
驿站是供传递官府文书、军事情报的人以及来往官吏中途食宿、补给、换马的地点。自古就有,大明朝也不例外,并且分布相对完整。
驿站这个不起眼却非常重要的存在,每年在财政上占一大笔支出,耗费巨大,而且早已经“以商补亏”被商户私用。与其贴钱还不规范运营,不如由官方统一运作,发展物流,争取迅速扭亏为盈,成为一个赚钱的好项目!
林震南夫妻虽经营得当,具有经营头脑,但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缺人!于是朱见深在跑来找南宫灵玩耍时,顺便打起了丐帮的主意。
从此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百万帮众,又多了一个新身份——快递员。(当然这部分只是丐帮净衣,污衣仍然蹲在墙角玩泥巴。不可能为了赚钱把丐帮收集情报优势丢掉,虽然一看到这么赚钱南宫灵很想做,被任老帮主和后爹联手教育了。)
这一天,朱见深与丐帮新老两任帮主,详谈到深夜,双方都对商讨的结果很满意。顺丰快递正式在大明朝遍地开花,生意蒸蒸日上,祖国大江南北到处都能听见这样亲切的声音:叩叩叩,开门,送快递!
可惜唐寅、文徵明等才子,离出生还有好几年,祝枝山这样的书法名家也只是个幼学,名声不显。不然拿上他们亲手签收的快递存根,吆喝一下,上面的字就能卖个好价钱!
值得一提的是,在绩效考核中,丐帮九袋长老以绝对性的压倒优势,获得了当季金牌业务员的称号,被奖励了百两白银。诸帮众纷纷要求增加袋子数量,以便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这样无理的要求,南宫灵当然不会答应!若所有丐帮弟子都身背七八个麻袋,像什么样?如何辨别身份等级?于是丐帮弟子纷纷自发扩充了袋子容量。一袋弟子就一袋吧,咱袋子大!大明又添一景,随处可以见到身背一个大袋子送快递的丐帮弟子身影。
这些都是后话,在这里就不多说了。忙完了正事,朱见深又逗了逗他的便宜儿子,身外化身已飘然而至另一处地方。
……
神水宫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地方之一,宫主水母阴姬是江湖上武功最高、最可怕的女人,传说她痛恨男人,普天之下绝没有一个男人能接近她,她的神水宫也只收女弟子,连一只公苍蝇都飞不进。
偏偏这位神水娘娘,是个很虔诚的居士,请了妙僧无花入谷解说佛经。
无花再怎么样都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如果当了和尚,六根清净了,别人总会忽略他是个男人的事实。无花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很俊美的男人,他还别有用心,觊觎神水宫的宝贝。
水母阴姬忽略无花的性别,召他来讲经说法,这对于无花来说是天赐良机,因为他早就在打“天一神水”的主意了。
神水宫的天一神水。无色无味,更可怕的是,用任何手段都无法试出异状,却是穿肠毙命的毒药,中毒后会立刻全身爆裂而死。只要给个下毒的机会,就算沙漠之王札木合这样的雄杰,也能被轻易毒死。
事实上若无人前来阻止,无花未来将成功毒死的不止这一个。他要对付的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顶级人物,比如莆田少林寺主持天峰大师,再比如丐帮老帮主任慈。自从见了他娘石观音,无花就对整个江湖怀有恶意,生出掠夺天下的野心。
有人说神水宫是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不过无花初到神水宫,看到的是百花如锦,一片锦绣山谷。花丛间隐隐可见一些亭台茅舍,式样各异。这些都是神水宫女弟子们的居住地。
水母阴姬虽然痛恨男人,对自己的弟子却很好,由着她们照着各自的喜好居住。谷中的鸟儿也不怕人,成千山万只,时而落在人肩头,时而排着长队在空中飞翔。一道瀑布自山巅飞挂而下,鸣珠溅玉,沁人心肺。水潭中间有一处光滑如镜的大石头,就是他的讲解经文的地方。神水宫仿若世外桃源,秀美如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无花进谷之后,一直寻找盗取天一神水的机会,可惜阴姬没让他住在神水宫,每日午时讲完一个时辰的佛法,就立刻送他出谷,一刻都不能多停留。
神水宫的门下弟子,虽艳如桃李,却各个冷若冰霜,只因为阴姬对她们约束极严。无花去了几日,连与那些姑娘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接送他的四位神水宫弟子,也互相监视。
几番试探之下,无花心灰意懒,渐渐感到了绝望,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这四位姑娘中的一位,居然冲着他偷偷的笑,眼波脉脉含情,仿佛对他有意。
与他对上眼的女子叫司徒静,和她名字一样是个文静的姑娘。极受水母阴姬器重和宠爱,是其最亲信的弟子之一。司徒静心中却有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每隔五年,司徒静都能见自己的亲生父亲雄娘子一面。雄娘子提起她母亲,总是唉声叹气,说对方已经死了。可是司徒静装作不经意,也曾问过她师父。阴姬当时缄默不提,态度微妙,那表情分明心中有鬼!
司徒静认定水母阴姬就是她的杀母仇人!复仇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她一直在找机会复仇,可是水母阴姬太强大,直到她等到了无花。
无花是少林的弟子,在江湖中人缘又很好,司徒静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来对付水母阴姬!
一个有心勾引,一个有心算计,两人一拍即合,却不知道都中了对方的算计。
这天是无花最后一次解说佛法。以往他都坐在水潭中央的石头上,说完就走。为了要制造与司徒静独处的机会,以便今后控制对方替他窃取天一神水,无花就在这块大石头上动起了心思。
无花入谷后,故意踏了脚青苔泥泞,一踏上石头,就滑了下去。
他是少林名僧,武功不弱,若说他连站都站不稳,别人自然不信。但鞋底有了青苔泥泞,就很难判断,何况他还故意连变几种身法,才跌入水中,这高明的演技,连水母阴姬都被骗过了。
无花成功湿身,自然不能安心说法,被众多女弟子瞧见了,形象也不雅。他要烘干衣物,连水母阴姬也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命了两个姑娘,将他带到山脚下的一座小庙里,还为他生起堆火烤衣服,不过做完这一切,两人立刻退出去了,临走时还将小庙的门窗全都关得紧紧的。
无花的心凉了一半,因为他没看到司徒静,就在他苦恼司徒静为什么没有趁此机会与他独处时,就见对方从神幔后走了出来,竟什么都没穿,钻入了他怀中。
软香入怀,不胜惬意。无花虽身在佛门清静,却早已经魔相丛生,跌入万丈红尘。
门窗紧闭的小庙,孤男寡女,一个有意勾引,一个甘愿献身。两人虽尔虞我诈,都没有存着好心。空气中却弥漫着暧昧气息,暗香浮动。
司徒静芊芊玉手,脱去了无花的僧袍,露出他如玉的肌肤,手指轻轻摩挲其上爱不释手。无花唇红齿白,面目皎好如少女,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司徒静虽心思不纯,却爱极了这幅皮相,迫不及待褪去他的亵裤。
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候,一道暗器突然破窗而入,飞向了司徒静的面部。
司徒静一瞬间脸色苍白,颤抖接住暗器,以为自己与男人厮混,被阴宫主发现了,出手惩治她。没想到夹住的是一张短笺。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短笺,字迹是最普通的台阁体,上面写着一句话:司徒静,你母亲没死,你师父水母阴姬就是你亲娘!不谢,放开那个大师!
——署名:红领巾。
司徒静:“……”
红领巾此人,如雷贯耳!虽然行事高深莫测,却句句大实话。
司徒静顿时感到心态发生了变化。如果红领巾没骗她。她是神水娘娘的亲女儿,神水宫的少宫主,还需要勾引汉子干什么?
她将短笺投入火堆中,看它烧了个干净。把裤子还给了无花,冲对方甜甜一下道:“大师,让你受惊了。”
说罢整个人,怎么来的,就怎么退回小庙的神幔后,从密道消失不见踪影,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
“……”无花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早已做好准备以身饲魔的小弟身上,执手相望泪眼,竟无语凝噎。
他裤子都脱了……
第54章父子初见
这场相遇虽然尴尬,让人费解,无花依旧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在小庙的神幔后一番摸索,他找到了神水宫之下四通八达的密道,这是水母阴姬为方便窥探众弟子而设。
妙僧无花是个聪明人,他想要做的事,必须成功,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密道本只有像司徒静这样特殊身份的人才能知道,如今倒是方便了无花,窃取天一神水。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哪里还需要勾引司徒静?无花讲解完佛经,潇洒无比的离开神水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不过他与司徒静再无眼神交流,却也没见到司徒静望向他的眼神,少了顾忌,多了几分肆无忌惮。
水母阴姬是“圣女”一样的存在,怎么能生孩子?不过却不妨碍她在宠爱的弟子中,挑选一个接班人,将来继承神水宫。
这个位子司徒静不必去争,就凭一层血缘关系,非她莫属。等到无花一出谷,司徒静便去问水母阴姬,对方哪里会承认?但禁不住司徒静以死相逼,逼得神水娘娘不得不坦白真相,一场悲剧抹杀在萌芽状态。江湖上不知道少了多少纷乱。
神水宫中母女相认,朱见深身外化身早已飘然而去。本体周身的龙气却又增加了不少。
月明星稀,水雾迷蒙,一叶孤舟在湖中静静停留。船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僧衣的和尚,唇红齿白,目如朗星,生得一副好相貌,如不是头顶锃光瓦亮,没有三千烦恼丝,怕是会被当成美娇娘。不过即使知道这是位僧人,凑近一看,也不禁要为他那皎好如少女的面容叫好。
石观音人间绝色,生出的孩子相貌哪能不好?南宫灵英俊不凡,相比之下,无花却更加肖似母亲,不但继承了好相貌,好似连心智和坏心思,也全被他继承了。
生了这副长相,妙僧无花就算什么都不做,去大户人家化缘也饿不死。更何况无花能说会道,佛门业务纯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还有无师自通的做作,将妙僧这个身份,经营的闻名天下。
除了讲解佛经外,他样样精通,绝才惊艳。利用身份的便利,不知道迷惑了多少人。若说妙僧是个恶徒,江湖上有谁会相信?眼中所见到的,只有他的谪仙之姿。
晚风吹起僧衣一角,年轻的僧人仿佛欲要乘风归去。他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染,倒像是来自九天之上。
迎着晚间醉人的春风,无花的思绪早已飘了出去。回想近日的种种怪事,神水宫一行,虽顺利得到了天一神水,无花却在想司徒静的改变。明明已经投怀送抱,却在接了一张短笺之后,弃如敝履将他独自留在小庙中。
那张很普通的短笺,不知道写了什么,却很像红领巾的作风。这个难缠的对手,是怎么找上他的?又是从哪里探知到他的阴谋?
无花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男声问道:“无花?”
这声音听来并无恶意,无花却骇然回首。他是少林高徒,本身武功不弱,又学得东瀛诡秘忍术,竟然有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的一叶孤舟之上,他却一点都没察觉。那人的到来,连水波都不曾泛起,不知道是何时出现,又在他背后待了多久。
如果对方有心杀他,无花已经死了。什么称霸天下,宏图霸业,都成了一个笑话。
无花心中波涛汹涌,表面却平静道:“小僧便是无花,不知道施主怎会在船上?”
他不动声色打量对方,来者脸上覆着一块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眼睛明亮有神,嘴唇含笑,却不怒自威,看上去身份不简单,听声音此人年纪不大,再看他比玉更加晶莹肤质,必然养尊处优,出身显贵。
无花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在打量他。来者嘴唇上翘道:“长得倒是与她有几分相似。妙僧无花?你这样的妙人,当和尚太可惜,不如还俗吧!”
无花睫毛一颤。他印象中并没与此人接触过,这人实在无礼,哪有一见面就叫和尚还俗的道理?但对方口中的“她”是谁?是不是指他母亲石观音?
无花压下心中疑惑,淡淡笑了笑:“施主这样的妙人,不知道如何称呼?能无声无息出现在小僧船上,武功之高,江湖上绝非默默无闻之人。”
来者道:“我并非江湖中人,这次来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模样。”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和田美玉,将手伸至无花面前,五指摊开,掌心中一只温润洁白的玉佩,呈现在无花视线里,玉佩上刻着一个“琦”字。
来者道:“你若想要称呼我,让我想想,你娘叫我冤家,你可以叫我爹。”
无花:“……”
同样的一幕,南宫灵遇上早就去抢夺玉佩,认个清楚明白,心中相信了大半。无花目光却不曾在玉佩上停留片刻,淡淡道:“无花自幼在莆田少林寺长大,出家人六根清净,施主请回吧。”
没有石观音的亲笔信,他不会相信对方的话。就算他娘真叫对方冤家,石观音有很多男人,如果都叫爹,他还真叫不过来。
来者正是朱见深化身所变,他哈哈笑道:“出家人六根清净,你又何必执着于为你亲生父亲报仇?你不认你娘的随身信物,又不肯叫我爹,本座却要好好管教你,如何做个好人。”
无花心下了解对方来者不善,微微皱了皱眉道:“阁下藏头露脸,却要管教我,做什么好人?真是荒谬!何不正大光明,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只是说说,朱见深却爽快答应道:“好呀,本座就摘下面具,让你见识一番。”说罢伸手摘掉面具。
无花如临大敌,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脸,暗下已经准备好出招,大战一触即发。
朱见深将面具摘下,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下的容颜。只见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目皎好如少女,神情温文更兼气质潇洒,却与戴面具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无花手指一抖索,盯着对方与自己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的容貌。这分明是他无花自己的脸!
朱见深道:“本座已经摘下面具,无花这下见识到了吧?”
“……”无花身子微颤,感到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就算江湖上最高明的易容术,也会有破绽,他仔细打量对方的脸,却从对方神情自然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易容的痕迹。
朱见深怕他天黑看不清,借着月色,伸手抬起无花的下巴,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道:“我这相貌并非涂了什么易容之物,现在你可愿意接受我的管教?”
月下这张脸,美得怵目惊心,明明是见惯了的自身长相,霸道邪魅的气质却截然不同。无花的脸一红,气恼道:“休想!”
第55章细思恐极
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人要管教他,还长的与他别无二致!无花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他脸红一部分是因为恼羞成怒,被对方气出来的,另一部分却是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妙僧无花是佛门中的名士,诗词画书样样精通,弹得一手好琴,烧得一手美味素斋,偏偏武功还高强。世间人无完人,太过完美的人,可能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完美,本身就是一种做作。
无花是个很做作的人,不管内心如何,外表总表现得风轻云淡。他已将做作深深印在骨子里,成了风骨,成了一种他独特的范。
石观音只爱自己,无花继承了她的容貌、心机还有野心,也继承了她的自恋。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苛刻到了极点,才有了如今纤尘不染,不似凡人的妙僧无花。
一个爱自己的人,突然看到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偏偏做着绝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除了气愤和惊悚外,还有一种:原来我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也该死的有吸引力。名为心动,实为自恋的情绪。
朱见深摩挲对方下颌的肌肤,听到了嘭嘭嘭的有力心跳声,笑道:“你的心跳得好快。是在怕本座吗?拒绝本座的后果,你想清楚了吗?”
无花淡然的表情有了崩溃。他想要动手,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得任由对方施为。
朱见深却轻易放过无花。收回抬起对方下颌的手,微笑道:“大师刚才犯了嗔戒,何不还俗?”
无花:“……”
这人到底多执着于劝和尚还俗?还是只针对他?无花身子不能动,只得闭上双眼不去看他。
朱见深道:“佛经云:三毒者:贪嗔痴也。大师你嗔怒我,心知无法与我抗衡,在所遇逆境中仇视我,是为嗔;身有五欲,为了天一神水,居然色诱神水门弟子。对权势有贪婪之意,有称霸天下的野心,过分偏执渴取,是为贪;不明事理,不明真相就要去报复,实在愚昧无知。又痴迷权利,苦心经营自己的名誉,是为痴!人间三毒,你样样具备,还修什么佛?快点随我还俗,体会人间百态。滚滚红尘才是你的去处。”
无花发现自己又能动了,他双手合十,淡淡道:“阿弥陀佛。施主身有慧根,与佛有缘。何不随小僧去少林,将佛经一一辩来?”
他不正面回答,显然无心辩驳。却也无视朱见深透露出的信息,连问都不问什么是真相,何为不明事理?显然极其自负。
朱见深意味深长笑道:“妙僧无花精通佛法,若真要与我逞口舌之争,只怕三天三夜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不与我多言,是因为现在你的心已经乱了。你在猜本座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是谁告诉本座这些的?你心中应该已有了答案。”
无花微微动容,却缄默不言。这段时间与他一直保持通信,又能将如此机密之事全都知情的人,只有他母亲石观音。
无花睁开双眼,平视对方的容颜,心中打翻了调味罐,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混在了一起,别提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身外化身千变万化,凭自身经验,仔细打量这张脸,看不出易容的痕迹。若对方真是这副长相,他有些相信,他娘石观音与对方有关系。
石观音对天底下所有的绝世美男子,都有兴趣,何况是与她本身有几分相似的人呢?但这容貌酷似他,让无花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太过微妙,细思恐极。
朱见深道:“本座不但知道这些,连你不知道的,也全都知晓。你想不想知道?”
无花道:“一切皆为虚幻。”
竟然不进油盐,顽固不化,固执坚持己见,不为朱见深的任何说辞动摇。
妙僧无花太过聪慧,比南宫灵难忽悠的多。朱见深微微一笑,深邃目光直视对方,轻挑道:“人生无常,一切皆苦,我有超脱之法,无花可愿意一试?”
无花的脸莫名一红。
他道:“施主坦言,这次来是想见见小僧是什么模样,如今已经见到了。小僧是出家人,施主若想要代为教什么超脱之法,只怕于理不合。”他顿了顿又道:“施主若是想要管教小僧,也得先入我戒律院。”
少林素来强势,无花搬出自己的师门,平淡的话中含了警示意味。朱见深是修真之人,自身实力强悍,却是对这些威胁,全都不放在眼中。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恶名昭彰,满手血腥之徒,遁入空门也无人再去追究,但无花已是佛门弟子,受佛法熏陶,依然作恶。出家人不杀生,戒律院的那点处罚只怕不够。
好在无花欲犯下的罪孽,都被他一一阻止,如今只盗取成功了天一神水。若不是他默许,对方连偷窃之罪,也没机会犯下。
朱见深道:“如此说来,无花是不愿受我的管教?”
无花道:“不可说。”
“好一个不可说。”朱见深道,“我与你娘有故,今日便不逼迫你。凡事不可太尽,太尽势必缘分早尽。素闻妙僧无花弹得一手好琴,你就为我奏一曲吧,也不枉我千里迢迢来见你一面。”
这个要求不过分,无花欣然同意。他盘膝端坐于孤舟上,双手抚琴弄弦,星月相映下,更是眉清目秀,清雅脱俗。
琴声响起,天地间便似充满一种苍凉肃杀之意,天上星月,俱都黯然无光。琴由心生,听琴音亦可知无花的心声。朱见深的出现,并不是在他心中毫无痕迹,心魔早生,如今更是乱其心志。
无花抚琴,琴声悠远回荡湖面。朱见深缓缓走至船头,轻轻飘了出去。连脚尖借力都没用,仿佛天生能飞翔的鸟儿,同他来时一样,湖面未激起一点水波,人已消失在无花眼中。
这等轻功,就算香帅亲临,也无法比拟。无花骇然,琴声又添诡谲。一曲未完,本已离开的人,却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个湿漉漉的东西,却是个人形。
无花一顿,琴音再次高昂。朱见深已用不知道从哪来的毯子,将浑身湿漉的人盖住。坐于乌篷之下,指尖有规律的敲击打拍,不急不缓,显然在欣赏这琴曲。
无花心思不再缭乱,专注琴弦,玉指尖纤拨动七弦,曲调变得平和,却依旧有忿忿之意。
这时候从水中突然探出个脑袋,冲他一笑,明明是薄而无情的嘴唇,微微上翘时,却如温暖的春风:“大师心中,难道有什么过不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