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摇了摇头道:“不是,不过武功之高绝不在他之下。”
苏少英目光更加烁烁发光了:“请教皇上,那位大内供奉如何称呼?”
朱见深寻思这次身外化身用什么模样?无花的形象直接被否决了。无花面容姣好,年龄又与苏少英相仿,他可受不了苏少英整天在耳边叽叽喳喳。那么就用当初打败风清扬的老者形象吧。灰袍甘道夫还是白袍邓布利多呢?朱见深想到之前使用过“除你武器”,便不再选择困难了。
他道:“你可以称他为邓老。”更加符合本朝的称呼。
于是隔日,穿着一身白袍,留着白花花长胡子的和蔼老者,就拄着造型古朴的法杖,出现在去关外的队伍中了。
朱见深也没闲着,这一头邓老前辈带着苏榜眼和金九龄往沙漠中前行,另一头,已经得知自己的名义被人拿去冒用,散播假藏宝图的燕南天,愤然再度出了恶人谷,还没走到谷口,就收到了一张短笺。
短笺用得是最普通的纸张,字迹也是最普通的台阁体,上面写着一段话:江南大侠江别鹤,原名江琴,作恶多端散播假藏宝图。
ps看到我有没有感到很亲切?我又回来了。
——署名:红领巾。
一旁与他同行的移花宫邀月宫主,一把夺过纸条就要撕个粉碎,怒道:“此人居然还敢出现!”
“姐姐且慢!”怜星宫主阻止了对方的冲动,幽幽道,“这纸条得留着,待找到红领巾再撕不迟。说到底他还想要做我们与无缺的媒人呢。”
“污言秽语!”邀月宫主脸一红,愤愤道,“此人坏了我们筹划十六年的大计,等找到他,本宫主定要向他讨教讨教!”
“啊嚏——!”御书房中批改奏章的天子,突然停下手中御批,打了个喷嚏。与此同时,沙漠中骑在骆驼上的白袍老者,也突然有了感应。
苏少英羡慕地往他身边凑了凑,邓老前辈的功力深不可测,周身好凉快。能在炎热的沙漠中打喷嚏,对方这一手阴寒内功,真让人羡慕不已。
金九龄摇动扇子在前方带路,他价值千金的精品折扇,在炎炎沙漠中,用起来也没比其它扇子凉快。
“前方就快到目的地了。”金九龄道。他们请来的向导,在十里路之前就不愿往前踏足,只肯在原地等他们回来。
前方沙漠中出现了一座小村镇,路被人用栅栏挡住了。见到他们一行人,对方大声喊道:“万丈高楼。”
这是快活王门下的密令,不相干的人接不上后句。
能找到柴玉关的老巢,东厂的情报网已属厉害,不过这种每天都变换的口令,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金九龄将手负在背后,对苏少英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笑盈盈道:“快去禀告你家主子,有客人来访。”
“万丈高楼。”对方又道。并不询问他的来历。
落在他们身后的白胡子老者,骑着骆驼上前,造型古朴的拐杖,往那人肩上点了点道:“放行吧。”
说也奇怪,对方岗哨就像是喝醉似的,迷迷糊糊就放他们进去了。不但放了,还一脸讨好的表情送他们前去。要不是清楚邓老的来历,还以为他跟柴玉关一伙的。
苏少英和金九龄这下看对方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这位大内老供奉,除了一路显示出他不怕热的阴冷内功,并没有其它建树,一路都没出过手。
这村镇只不过是个牧民聚集地,围了几个帐篷,一路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的,看上去没什么稀奇,除了里面混了几个为武功的,武功还不低。
通过了这道关卡,便是下降的坡度了。他们走过一道很窄的石头甬道,又被人拦了下来。这下苏少英和金九龄都指望邓老前辈再度发威,不过白胡子老者只是含笑看着苏少英……的怀中。
什么事都由他来搞定,对方岂不是毫无试炼机会了?
“来者何人?”关卡守卫质问道。
今天日子特殊,守门的是急风三十六骑中的几位。俱是外貌英俊的少年,剑法奇诡辛辣,是快活王精挑细选,最得力的部下。
苏少英摸了摸胸口,接触到怀中的硬物,恍然明白了老者的意思。他将御赐的锦衣卫千户腰牌,往那人眼前一推道:“锦衣卫千户苏少英,奉命来请教你们主子几个问题!”
众急风骑士脸色一变,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道:“今天是王爷的大好日子,容不得你们来撒野!”
另一个年龄比他大些,犹豫开口道:“三弟慢着,待我向大哥禀告。”
苏少英闻言,将腰牌往那人眼前晃了晃,锦衣卫三个金字,险些晃花了对方的眼睛。他背后有所依仗,自信满满道:“你们知道我师父是谁吗?正是峨眉掌门独孤一鹤!”
明朝锦衣卫的名声,威震八方几百年,令人闻之色变。独孤一鹤又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绝顶高手之一,他的名号搬出来,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强。
朱见深虽然不能直视,但不可否认,苏少英的靠山,不是一般的靠得住。
金九龄当了这么多年总捕头,又曾扮演红鞋子大盗的角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这些少年剑客被苏少英搬出来的名号,自乱了阵脚。笑盈盈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既然赶上了,不妨让我们进去讨一杯水酒,后面的事,缓一缓再说也不迟,其实对你家主子,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是何人?”
“六扇门金九龄,带来一桩你家主子肯定感兴趣的消息。”
“他又是谁?”少年剑客问道。
被他所指的白胡子老者,坐在骆驼上文丝未动,淡淡道:“老夫的名号你不配知道,话太多了,还不快去通传一声!远到是客,难道让老夫等人在外面等着?”
他越是嚣张,越显得不好惹。少年剑客们被他的气势所慑。派了其中一人进去通报。不久之后,就有人出来放行,一边为他们引路,一边道:“今天是我家王爷娶妻的大好日子,你们进去坐在客人席位,不要胡乱走动。等酒席结束后,王爷会亲自招待你们。”
明知道这一行人中,有锦衣卫千户,又有六扇门总捕头,此人还敢称呼自己的主人为“王爷”,实在是嚣张,不将本朝天子放在眼中。
白胡子老者,天子的身外化身,只是微微一笑,下了骆驼随对方进地宫。
这是一座辉煌伟大的建筑,奇丽的殿堂内,巨大的石柱上雕着华美而古拙的图案,四壁都闪耀着奇光。
楼兰古城自晋代之前,便已废弃,被沙石掩埋,快活王苦心经营十年,耗资千百万,才略为恢复了它的旧观。不过仔细看去,宽大的殿堂虽然处处张灯结彩,却掩饰不住华丽装饰背后的斑驳。
楼兰古城诡秘的图案,偶尔从这些鲜艳喜庆的色彩中探出脸来,伴着阵阵阴风。
朱见深是修真者,更能体会这座楼兰古城的不祥。快活王柴玉关虽自称王爷,却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中,修葺废弃的异族宫殿居住。与当今天子的紫禁城一比,着实可怜也寒酸。
在场人都是自皇城出来,见过世面的,稍稍感叹这座不同中原特色的西域建筑,就各自淡定了。
从炎热的沙漠,到凉爽的地宫,这地方的确就像是人间仙境一样。不过看到为他们领路的人,一脸自傲。哪怕是其中最年轻的的苏少英,摸着自己的锦衣卫腰牌,都觉得对方实在可笑。
他脸上微微流露出的笑容,是一种真金遇上西贝货的优越感,可惜对方没看到,也许看到也不会明白。
殿中玉石台阶铺着红毡,最上端设了一座玉案,两把锦椅主座。往下两侧各放了一张长案,案上有四副杯筷。这是客人席位。
沈浪、朱七七、熊猫儿和王怜花四人,僵坐在席位上,似别人点了穴道。
偌大的宫殿,往来俱是仆人舞者和乐师,再往下是属下的席位。客人席竟只有四人,当然现在又添上三副杯筷,白胡子老者看似随意的一坐,便坐到了王怜花身边。
有段时间没见王怜花,朱见深还有些想对方呢,王公子陷入幻境中时,那无助的的眼神,朱见深回味起来,恶趣味发作,忍不住手痒,想要找机会再教育对方一番。
可惜王公子如今改过自新,这种机会是寻不到了。
凑近一看,王怜花与其他三人并不是被人点了穴道,而是站在一旁伺候他们的四位吉服少女,每人手里都握有一把尖刀,穿过椅背的雕花,抵在他们背脊上。
这些吉服少女的穴位找得准,一刀刺下去,四人后半生就只能瘫痪在床,成了废人。
白袍老者一坐下,王怜花就频频看过去,小声攀谈道:“方心骑说今日快活王婚礼的嘉宾,仅有我等四人,武林中除了我们,谁还配做王爷的嘉宾?想不到刚说完没一会儿工夫,他就自己又带了三人来。”
王公子绛唇优雅的挑起,勾魂汤魄的眼眸微敛,笑得灿烂无比道:“知道做了快活王的嘉宾,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明知道王公子擅长挑拨,朱见深反问道:“知道坏人遇见我,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王公子笑得越发灿烂,艳色无双。他若知道坐在他身边的老者,就是当初戏耍他、让他身心饱受摧残之人,定然就不会笑得如此灿烂了。
第123章和蔼可亲
朱见深身外化身跟着一起微笑,白胡子老者的面容更加慈祥了。
他外表和蔼可亲,没什么杀伤力,不过江湖上最让人不可小觑的三种人,老人就占了其中之一。加上同来的两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待他坐下再各自选了席位。王公子心怀叵测,有意与他亲近,听闻对方言语间似乎对快活王颇有微词,便摆出老人家最喜爱的乖巧晚辈姿态。
王怜花长得赏心悦目,哪怕坐在那里不动,也是一道风景。在这阴风穿堂的地宫中,倒是一道令人愉悦的下酒菜。白袍老者敲敲桌边,让一旁举着酒壶的吉服少女,为他斟上一杯葡萄美酒。不过离他最近的吉服少女纹丝未动,尖刀依旧抵在王公子背后。
王怜花笑道:“这座宫殿里能称得上好人的,恐怕只剩下这宾客席中之人了。可惜好人不长命,世间坏人哪里有什么下场?”
他这番感叹,引来了白袍老者的反问:“年轻人,你口中的好人,难道是指你自己吗?”
王怜花哈哈大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沈浪身上,须臾间有了半分柔和。他轻轻道:“当然不是我。”
“我明白了。”老者抚着长长的白胡须,露出了然的笑容。
王公子却突然炸毛,羞恼道:“你不明白!”
他声音太大,原本悄声安抚朱七七的沈浪,都被他惊得扭头来看他。王公子的神情更加恼怒了。
邓老前辈打了个响指,原本一丝不苟站在王公子身边手抵尖刀的吉服少女,居然抛下他,殷勤的为老者斟酒。
“你……”王怜花一懵。
邓老前辈笑而不语。与他同行的苏少英和金九龄,已经见识过老者的厉害,同样淡定从容。
那吉服少女为老者斟酒后,又回到原处,继续用尖刀抵在王公子背上,少女的同伴们却对她的异常视而不见,这下连沈浪都开始关注老者了。
王公子有意卖弄自己与老者刚刚建立的好感。不等沈浪开口搭讪,就抢先奉承道:“老前辈,不知道为何晚辈见到您,总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少年呀,那是因为这不是第一次见面。白袍老者笑得更加和蔼可亲。
也许是天生的直觉,或者是邓老先生的长相对年轻人特别能攀升好感。王公子觉得这个宾客席上突然出现的变数,说不定是助他脱身的关键。
王公子愈发与老者亲近,似有说不完的话。这下连苏少英都看不下去,误以为对方看出邓老武功深不可测,觊觎这位大内供奉的绝学,想要拜师学艺。
苏少英嫉妒地瞪了对方一眼。近水楼台先得月,邓老前辈要传授什么本事,也是他先来的。这长相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少年,怎么比他还会讨好老人家?可怜他一路都没让邓老前辈对他笑得这么慈爱过。
此时婚宴未开席,奏乐声还没有奏响,相比他这桌的随意,其他地方都静悄悄的,没人敢相互攀谈,更加不会有人大声说话。从快活王属下们的反应,便知道其人不是个好相处的。
先前为他们领路的人,换了一身锦衣朝宾客席而来,身后还跟着三位美丽的吉服少女。
“怠慢几位客人了。”他和和气气道。在这良辰吉日里,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不管,不过眼下他露出最符合当前气氛的喜色。
少女们纷纷捧着酒壶上前伺候客人,不过这些女子对老者已经满了的杯子,都没露出一点异色。待酒水斟满,吉服少女们留在客人身边,没随意亮刀子出来,就连这位换了锦衣的领路人,也已经解去腰间的佩剑。
领路人叫方心骑,快活王座下急风三十六骑中的第一骑。这三十六骑俱是五官深刻,高鼻梁、大眼睛的年轻人,编号也非常好辨认,统一洒金斗篷,织锦劲装,胸前各有一面紫铜护心镜,镜上刻的字不同。
他们刚才见方心骑时,对方护心镜上就刻着个“一”宇。
此刻方心骑目光机警地扫过宾客席。白袍老者只拄着一根拐杖,金九龄手持一把折扇,手指上古朴的戒指反射过暗光。苏少英不知道对方这枚戒指另有蹊跷,见大家都没带武器进殿,他把自己的佩剑留在了骆驼身上,也臭美选了把铁骨折扇防身,倒也没人让他解武器。
方心骑虽是来招呼他们,却围着席位走了一圈,将王怜花等四人都点了周身大穴。他慎之又慎,还是有漏网之鱼。至少白袍老者就看出,沈浪全身不能动弹是装的。对方以内力逼得自身穴道偏移,硬生生避开了方心骑的点穴手法。
老者冲沈浪微微一笑。对方是个绝顶聪明人,从这笑容中就看出猫腻来。
不过老者没有揭穿他,沈浪丝毫没表现出异常。他慵懒地微笑,对方心骑道:“今日想必忙坏你了。”
方心骑躬身笑道:“有事可忙,弟子反觉高兴。”
他与沈浪闲谈,朋友似的相处。沈浪询问外面的情况,他却云淡风轻粉饰太平,什么都问不出来。
王怜花虽身不能动,嘴巴却没闲着,旁若无人同白袍老者说笑道:“老人家,别看现在大殿里这些人,各个都人模狗样,不知道有多少沐猴冠冕,明明是主子屁股的应声狗,偏偏要学人样。换了身衣服,就当真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他嘴巴恶毒,又是猴又是狗的谩骂,偏偏方心骑今天锦衣王冠,明晃晃对应他的“沐猴冠冕”。
方心骑虽与沈浪说话,却没忽略王怜花这边的动静。被对方一番指桑骂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王公子,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能计较。
因为婚宴就快开始了,他维护一派祥和还来不及,岂会自己给快活王触霉头?
方心骑姑且忍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只能嚣张一时,等婚宴结束,他家王爷自会处置了他们。
方心骑痛快笑道:“今日请诸位放心在这里吃酒,决不会有人来打扰清兴。诸位是日王爷婚礼仅有的嘉宾,若不尽欢,那就有些遗憾了。”
苏少英见与他争宠的王公子,越是谩骂,邓老前辈的表情越和善,自己也忍不住刷起了存在感。反讥道:“你点了他们周身大穴,让他们怎么尽欢?明明是囚徒,非要说成贵客,你这人将我们引到这里,与这几位少侠同坐,是什么居心?”
他拿出锦衣卫千户的腰牌,拍在了长案上。明晃晃的三个大金字,又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王公子见了又是惊奇又是猜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着笑,也不出头了。光看着苏少英将大实话噼噼啪啪全倒了出来,方心骑脸上虚伪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峨眉苏二侠!”他直接报出了对方江湖名号,提醒对方,自己对他的来历一清二楚。苏少英骄傲道:“我家王爷知道你们是为假藏宝图而来,待婚宴之后,这捣鬼的宵小是谁,我家王爷自会告诉你们。还请苏二侠到时候代我家王爷,向贵派独孤掌门问一声好。”
“……好说。”苏少英被对方几句话搞定了。他本就是为了查清楚谁是散播假藏宝图的幕后黑手,这么顺利就拉到援手,他求之不得。在别人的婚宴现场捣乱这种事情,放在平日他也做不出来。
这时候,一个急风骑士匆匆走来道:“大哥请快准备,婚礼已将开始了。”
方心骑向他们告罪,便急急忙忙离开了。
清悦的乐声奏起,十六对童男童女手捧花篮和吉器,踏着乐声从红毡尽头处走了过来。之后是十六对身穿五色纱衣的绝色少女。
快活王惯于享受,手下从不缺少绝色美人。这出场的婢女已是如此貌美,能让快活王迎娶的女子,又该是何等貌美呢?
不过这位新娘子,却迟迟不出现。快活王头戴王者高冠,在方心骑等四个英俊少年簇拥下,步上石阶,坐上了最上端锦椅主座。直过了盏茶功夫,也没有瞧见新娘子的人影。
白袍老者趁此机会,好好打量这位胆大包天的快活王,柴玉关年轻时候应该长得不错。“云梦仙子”王云梦被多少豪杰爱慕都不屑一顾,眼光之高,将天下的男人都不瞧在眼里,却对其百依百顺、死心塌地,甘愿为他生子,可见柴玉关当初的魅力,为了掩饰过去的身份,柴玉关现在留长髯,遮掩住嘴唇丰厚和嘴角有痣的特点,又毁去眉心的一点凸起,留了道疤痕。看似毁了两者的共通点,在有心人眼中却欲盖弥彰。
云梦仙子曾对沈浪说过,快活王没见过王怜花,却认识对方。如今透过表象看本质,白袍老者发现,王公子的确和他父亲长得有几分相似,五官外貌却更加精致美丽。
明明是父子,一个在高阶上娶后妈,一个却被迫来当嘉宾。柴玉关不可能不知道王公子的身份,却没有手下留情。他能够抛妻弃子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况且在很久之前,这第二次的名额就用完了。
终于,新娘子在众人翘首以盼中,莲步姗姗走了进来。若说之前的婢女们都是人间绝色,她就是天上的仙女,仪态万千,不可方物。
白飞飞是今天的新娘,她精心策划这场婚礼,就是为了将快活王变成最不幸、最悲惨的人。她是快活王的亲生女儿,却当着众人的面,嫁给对方。这桩婚礼必将在武林中流传好多年。
可惜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有人比白飞飞更加恨柴玉关。白飞飞为她被抛弃的母亲报仇,云梦仙子却是为自己报仇雪恨,在白飞飞梳妆打扮时,掉包了新娘。
如今她易容成对方的摸样,姗姗地走上了石阶。快活王捋须而笑,手上三枚戒指闪烁光芒。
曾经兼职过绣花大盗,赚点零花钱的金九龄,顿时眼前一亮。他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好看吗?”
金九龄一惊,不动声色左右寻找对他传音入密的人,旁人对此一无所知,只有白袍老者对他露出慈祥的笑脸。
“柴玉关的金银钱财真不少。”邓老前辈抚着长长的白胡子,目光落在了金九龄左手佩戴的一枚戒指上,微笑和蔼,又一段话传进对方耳中:“更可贵的是楼兰古国遗留的宝库,现在还封存得好好的。”
“你要干什么?”金九龄暗问道。
老者这次没用传音入密,而是慈爱地看着他,欣慰道:“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
第124章疯狂搜刮
一瞬间金九龄仿佛又回到了南王府最昏暗的日子,那个伴随他终身的噩梦——胸前佩戴着红领巾的小童,当初随意丢给他一枚须弥戒,指使他搬空了南王金库里所有的东西,事后这些东西对方全都拿去了,他担了风险又出苦力。
当然金九龄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对方指点了他武功,还给他改进了内功心法。
难道这位大内老供奉,跟对方是一伙的?金九龄想起当初小童对他说的话:“我是红领巾,红领巾却不是我。”
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金九龄当时却一下子听懂了对方的意思。红领巾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就像青衣楼、红鞋子组织那样。
红领巾的身份千变万化。有人说他是个童子,有人说是俊俏青年,也有人说是垂暮的老者,形象各有差异、唯有他们做的事,从来没变化过,匡扶正义,积德行善,红领巾的美名一直在武林上传扬。
金九龄也想成为红领巾,而不是没名没分做对方外围组织的成员。难道这次是组织在考验他?金九龄心中一阵激荡,一瞬间脑补了很多。
快活王的婚礼场面隆重,流程却很简单。喜娘将新娘子扶上石阶,快活王站起相迎,挥手笑道:“大家喝酒吧!只管尽兴。”
这就算礼成了!
白飞飞虽然恶毒,毕竟曾装孤女和宾客席中四人相处过,熊猫儿开口质疑。他的语气像在发难,穿得也像来捣乱的,他在别人的婚宴上,穿着一身大红袍,年纪又与白飞飞相仿,比快活王还像是新郎官。
快活王毫不在意对方的喧嚣,仰首大笑道:“本王难道也要像那些凡夫俗子,行那些繁文缛礼?”
苏少英眼中飞快闪过一道锐光,迅速悄然的,将摆在案几上的锦衣卫腰牌收起来。方心骑是下属,讨好柴玉关叫一声“我家王爷”,还可以算是下人不懂事。快活王自称“本王”,就是大逆不道了!
苏少英如今还坐在客人席位,亮出锦衣卫腰牌,以官方背景做客,岂不是为对方助阵?所以他飞快收起腰牌。苏少英到底是一路科举考上榜眼的,虽然平时不拘小节,遇上政治敏感问题脑子转得比谁都快。
苏少英还想要通过柴玉关,调查出假藏宝图的幕后黑手,现在不宜翻脸。他就暗暗记下对方的狂妄言论,准备在皇上面前打小报告,日后同对方清算。
旁人只见他示弱,不过当柴玉关说道:“本王今日这婚礼,只求隆重,不求虚文。这只是要告诉你们,本王今日已娶得了一位绝世无双的妻子。”苏少英露出了明显的不屑之色。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下旁人绝不会以为他之前是怯了对方。
假的真不了,如果是当朝王爷,别说是娶妻,就连给王妃贺寿都能惊动天庭。比如南王……算了不说他。给王妃过个生日,能把整个南王府的金库都给丢了。这位王爷不单是惊动了当今圣上,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被绣花大盗偷了。
金九龄突然打了个喷嚏,不晓得他身边的同僚正惦记他呢。
快活王人逢喜事,心情正好,目光四扫一眼,落在了宾客席上,大笑道:“各位嘉宾,不可无酒。”
吉服少女们躬身,将不满的杯子各个都斟满了。
熊猫儿这下又借题发挥,大声道:“你若要这些臭丫头喂我喝酒,我不吐在地上才怪。”
他们四人僵坐在席位上,被点了周身大穴,就算有酒也无法自己去端。
快活王微一沉吟,让方心骑解开他们左肩后‘肩井’穴,恢复了一只手的自由,可使他们自行夹菜喝酒。可是除非是左撇子,不然哪有惯用的右手灵活?快活王看似大度,实际上更显得小家子气。
熊猫儿故意把菜夹得散了一桌,银筷与碗碟相击,发出很大的声音。不过宴席开始,满大殿的人都敞开了肚皮吃吃喝喝,觥筹交错。他夹菜喝酒时发出的碰撞声,混在里面根本不明显。
熊猫儿一脸不痛快。苏少英见状,摇摇头安慰道:“这位兄台,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开一点。”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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