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像上天和他们开的玩笑啊,荒谬的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谭玉染可以用死亡去否认穿胸而过的那一刻,而程七彦却要用一生的时间去相信那是自己所为,他们在生与死的界线两端互相缅怀这个玩笑一样的结局。
还记得在北都时,谭玉染假受伤在医院躺了很久,两人编织的谎言骗过了所有人,而现在这种事情却成为了现实,世人都相信了,唯独他们自己不信。
程七彦走过去,屈膝跪在了地上,用脸庞轻轻贴上冰冷的地面,好像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那里有谭玉染的印记,他的生命在这里逝去,也许,还有一缕灵魂还在这里驻足停留。
天空突然响起声声闷雷,好像是有沉积的怒火要歇斯底里的发作一样,清晨的天突然像黄昏一样阴暗,铅灰色的雨云压了下来,仿佛一只只浑浊的蓄满泪水的要渗出水来。
滴答滴答,大颗大颗的雨点打落在地面上,仿佛约好了般,刚刚落下的小雨慢慢转变成了瓢泼之势,天空发出一声咆哮,闪电击破了天与地的连接,划出一条狰狞的裂痕。
程七彦的黑发被淋湿,一缕一缕的搭在前额,雨很快大的让他睁不开眼睛,脸上的液体被雨水覆盖,原来眼泪竟和流到下水道里的雨水没有任何分别。
程七彦慌乱的趴伏在地上,想要护住身下的那片血迹,可是雨水却无情的冲刷殆尽。
“不……不要,不要……”程七彦伸手去捧起那泛红的雨水,可它们却纷纷从指缝中流失。
水火无情,真的是这样……连最后一点眷恋也不留给他,一起冲走,渗进泥土中,程七彦不顾形象的在地上爬行,想要追赶那一波波流走的红色雨水,可是它们却慢慢淡去,而再回头去看原处,那里已经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连那人曾躺在这里的轮廓也回忆不起来,只留一片空白。
…………
如柱的雨水席卷了地面,像是一个掠夺者一样飞快的来,又飞快的去,无人能够抗拒,更没有人能够挽留,谭凉景两指夹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香烟,吐出淡淡的愁云,他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渐渐弱势,窗户玻璃上蜿蜒流下的雨水扭曲了光影,让外面的世界也变得不甚真实,上面印出与谭玉染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来。
古逸拿起一条浴巾,走到窗边围在谭凉景身上,顺势抱住了他的肩膀,原来他的身体竟在不住的发抖,古逸长叹一声,抹去了玻璃上的水雾,让眼前又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