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稍稍抬起头，将视线从书上移到艾芒的双眼中，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是觉得吧，既然我有这么个机缘，其实有义务将这本书里好的东西拿出来，即使那东西不挣钱……”

艾芒微笑的看着他，说道：“我明白，咱们不是正在做这样的事儿吗？”

“嗯哼咳咳……”方圆别扭的抓抓脑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挪了几下才开口，“我是怎么想的其实你也明白，我……我就是不确定，这东西拿出来真的好吗？其实咱们普通老百姓也不是没有用到这东西的时候，就像我最近这么忙，难免感觉疲倦，要是有恢复精力的东西多少是个帮助不是？要不现在各种功能饮料为什么卖那么好呢？肯定还是有大量的人群有这个需求啊！”

艾芒明白他的意思了：“要是跟代餐胶囊一样，减低效用推出市场，也不是不行。那你为什么这么迟疑？”

“嗨！”方圆一叹气，“我就想着啊，功能饮料那种东西卖卖是无所谓的，反正效果也就是那样。可是咱们的产品，从原材料就注定了效果惊人，我就怕……这要是咱们拿出来这种东西，会不会引起上面的戒备啊？”

两人静坐了几分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害怕引起戒备，那咱们就先让他们放心行不行？”艾芒忽然开口说道。

方圆眼珠一转：“你是说……先作出重大贡献，在走下一步？”

艾芒笑了：“你烦恼什么呢？你忘了咱们正在做的事儿了？我还忙着研究治理污染的东西呢，你说要是我培育出来利国利民的新成果了，之后你再推动基金会做出点成绩来，难道还不能让上面相信咱们吗？”

“……倒也是哈？”方圆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伸到脖子都酸了才茅塞顿开，“诶，櫔木果吃少了？我怎么感觉我这么笨呢？”

艾芒喷笑出来，站起来拽着他就往外走：“我看你是睡糊涂了钻了牛角尖！赶紧吧，用不用我给你冲杯咖啡醒醒神儿？”

“等会等会，我把书放回去！”方圆顺着劲儿站起来，小心的将那本山海经塞到书柜里面，这才红着脸跟在艾芒身后去了厨房，“历练还是不够啊，嘿嘿……等会儿，我不喝咖啡，给我一杯豆浆得了！”

艾芒只好把速溶咖啡瓶子塞回去：“这咖啡再不喝要过期了……早上喝牛奶吧，我昨天晚上没泡黄豆。”

简单热了点牛奶，俩人吃了点面包就对付了早饭。

“帮我给陶宇发个信息，让他过来吧。”方圆接过艾芒递过来的空杯子，顺手就给刷出来了，“你今天去研究所吗？”

艾芒一边点击手里的手机一边答道：“得去，今天我想试试南半球那边新到的种子，尽快筛选一下有用的基因片段。怎么了？”

方圆摇摇头：“没。那咱俩一起吧，麻烦臧明帮咱们看顾一下周周吧。”

“没事儿，今天我带周周去研究所玩儿。”艾芒一缩手，没让方圆够着手机，“我晚点过去，等周周起来再说。你自己先去厂子吧。”

说了几句闲话，陶宇他们就打电话上来了。方圆拿了随身的东西，挥挥手下楼去了药厂。

巡视了一下工程的进度，方圆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一个人稍微总结了一下工作重点，放下记录的笔来，方圆不自觉的站起身来。

他走到正对着垂直农场大楼的窗户，忽然想起了今天早晨那场让他有点脸红的谈话来。

之所以脸红，完全是因为羞愧。

方圆之前就有种隐约的感觉，只不过真正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第一次——他的眼界和格局，已经配不上现在的药厂了。

虽然他将父母留下来的产业发展的很好，挣到了足够安逸生活的钱，也做了不少对社会有益的事，可是这不能说明他的能力有多出众。药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大部分是因为那本书。

如果那天他没有带着弟弟逛商场，没有遇到那本从天而降的《山海经》，他能做到后边的一切吗？没有大荒的那些奇异植物，没有艾芒的鼎力相助，他能开发出神奇的产品吗？能有机会成立基金会？能带领全厂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看着覆盖着光伏板的几个巨大的厂房，以及就快要投入使用的垂直农场，还有远处的家属楼，方圆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