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塬没吭声,又点了一支纸烟,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小玉黯然道:“他的死状和王嘉丽的死状很相似,是被人扼住咽喉窒息而亡的。”
我心中暗自欢呼一声,随即想起这已经是两条人命的血案了,听见这话带来的那点欢欣一下子就不见了。我出了一口长气,道:“这下总能证明我不是嫌犯了吧?桂老四就算有同伙,那个同伙也肯定不是我。我不可能从看守所里飞出去杀了他,又飞回来呆在这被你们审来审去。”
林青塬又从烟盒中摸了一支烟出来,忽然看见手中夹着的才抽了半截的前一支烟,便把新抽出来的烟放在桌上,皱眉说道:“你是学法政的,来帮我分析分析,桂老四的同伙为什么要用杀王嘉丽同样的手法,杀掉桂老四?又为什么杀掉桂老四之后,不把这包首饰一并掳走?你不觉得,桂老四死亡这个现场,就像有人生怕别人不知道,桂老四和王嘉丽的惨案有关联似的?”
我看见林青塬刚才那个动作,心知他内心一定非常专注于思考问题,所以才会忘记本来还夹着一支才抽了半截的香烟。他这样问我,还是多少有些怀疑我的意思。但他提出的这些问题,其实同样也是我想问的。
我低下头,道:“我也想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问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林青塬眯缝着眼看我,不说话,猛抽烟。小玉恨恨地道:“有鬼?要真有鬼,王嘉丽的鬼魂早就出来告诉我,她是被谁害死的了。”
我不想和她搅闹,要求他们把我放了,心想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给王嘉丽祭拜上香,第二件事就是要追查这件惨案的真相。
林青塬道:“现在不能放你。得要明天,你的保人来签了保,才能放人。”
我挺好奇的,问道:“谁会来保我?”
小玉似乎对于我即将释放很不满意,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别以为桂老四死得蹊跷,你就完全洗脱嫌疑了。要不是保你的人身份特殊,我们肯定不会轻易放你出去。”
这一老一少两个侦探诈了我一晚上,临走又给我留下一个哑谜,让我哭笑不得。不过这个哑谜很快就会解开。我整夜都失眠了,眼睛都不愿眨,盯着铁窗外的夜色月光。平时如果失眠,会觉得长夜总也过不完。但今夜,我思潮起伏,不知不觉,就听见雄鸡唱明,一夜倏忽而过。
我耐心地喝了碗稀粥,啃了半个硬邦邦的馒头,上午九点来钟,狱卒来提我。我好奇着,会是谁来保我出去呢?当看守所的大铁门在我身后沉闷关闭上,我才从亦幻亦真的忐忑中渐渐回过神来,肯定自己是真的重获自由了。
“证道。”“证道。”
师傅和王呈泽那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呼喊我。我定睛一看,他俩身边还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一脸威严但是神情憔悴的老者,是王嘉丽的父亲;另外有两个下人跟在他身后;最令我奇怪的,却是换了一身黑色旗袍的小玉,也站在他身旁。
我几步跑过去,叫了声师傅,然后恭恭敬敬地给王父鞠了个躬,哽咽道:“王老师。我真不是凶手。您请节哀。”
王父嘴角抽动,嘶哑着嗓子道:“我知道。我知道。”说完被小玉搀扶着,往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走。
师傅马不死走过来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苦了你娃了。走,回王家去再说。”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看见在场的人都一脸凝重,只好把心中疑问暂且按下,跟随众人回到王家。
王家原本打理得干净漂亮的小庭院,如今枝草凌乱,意象萧索,幸得王嘉丽的闺房临窗下面,有一株梅花还绽放得漂亮,这多少让人感受到了一点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