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圣诺孤儿院的院庆,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莹雪请了假,带着知芝来散心,这里,有着她们共同的回忆,不论过了多少年,站在熟悉的操场上,依稀还能记起那时,甜甜的味道。
“芝,还记得这里吗?”莹雪攀上一根老旧的绿色葡萄架,坐在上面,很多地方已经掉了颜色,斑斑驳驳的一大片。
知芝踩着一旁的石头也跳了上来,坐在莹雪身旁,和小时候一样,肩并肩,看朝霞,看夕阳,看着彼此,想着未来。
柳知芝,一出生就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缺陷,在她出生的那一晚,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医院,她带着恶魔的诅咒出现在世上,她,只是一个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废弃物。无法奔跑,无法跳跃,她手握着画笔,静静坐在角落,画着同龄人的嬉笑。
“十七年了吧?”知芝回忆起来,那年,她七岁,第一次遇见了莹雪。
六岁的莹雪独自在外游荡,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不会再害怕更多,举目无亲,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她倒在孤儿院门口,被院长收留。在这里,没有人会问你的过去,她说她叫齐莹雪,此外,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两个不说话的孩子,天天一起坐在葡萄架下,知芝画图,莹雪看着她画,在她们的心中,语言,也许是最无用的东西,一个眼神,什么都可以明白。
平静的时光只持续了五年,赞助商撤资,圣诺再也抚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知芝和其他三十多个孩子跟随慈善组织,转移到了临近的一个小城市,在火车站,她们对望。莹雪跟着火车跑了好久好久,直到再也听不见汽笛的轰鸣。
那一天,她们就这样从彼此的世界中消失了。
莹雪拉着知芝的手,多少年来,她本来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再触摸到这熟悉的温度,她轻轻向左边靠了靠,半倚在知芝身上:“还好你又出现了。”
靖飏高校,新生入学的日子,莹雪拿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校门口,在那里,她又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七年之后的重聚,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再也不想分开。
“小雪,知芝?”
“院长!”
院长老了,不过还是笑的那么亲切。她看着两个孩子从葡萄架上跳下来,记忆中那稚嫩的影子放佛早就消失不见了,大家,都长大了。
她摸着孩子们的耳朵、头发,就像一位老妇人,看着离家的孩子一般,她高兴得有点想哭,想说好多好多的话,一张嘴,却只剩下两个字:“真好,真好,真好……”
远处,两个男孩手拉手跑到院长身边,扯扯她的衣角:“阿母,阿母,那里又来了几个客人找你!”
院长附身摸了摸他们的头,小声说道:“好好,我马上就去啊。”她看着两个孩子一溜烟又跑远了,真是精力充沛得很,抱歉得看看莹雪和知芝,“刚才两个孩子,叫小杰和波利,呵呵,也许有一天,也会和你们一样出色。”她顿了顿,半响才又开了口,“小雪,知芝,不论什么时候,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莹雪拧拧鼻子,屏住了眼泪,看着院长远去的背影已不似当年,一阵心酸。
知芝看看莹雪,有些话她们一直没机会说,这一次,就这一次,她们想认真地告诉那个人。两个人互相点点头,对着远处一起喊道:“院长!谢谢你!”
老院长挥挥手,没有回头,泪水却止不住落了下来。
一天的工作完全不在状态,冀木杨拖着沉重的身子,躺倒在沙发上。
莫天桐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端着锅热气腾腾地鱼汤:“回来了?”
冀木杨咧开嘴笑了笑。
天桐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把鱼汤放在桌上:“怎么了,什么事不高兴?”
“啊?没有啊,挺好。”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冀木杨的一举一动是别想骗过他莫天桐的,他知道冀木杨的习惯,每次笑不出来又不想让人担心的时候,就会拼命把嘴角向两边一扯,乍看之下特别的灿烂,天桐却不喜欢这个难看的笑容。
“……”冀木杨翻个身坐起来,他不打算解释了,天桐不喜欢他这样,“工作有点累了,抱歉。”
天桐又陆续从厨房里端了几个菜出来,闻了闻自己的的杰作,很香。他笑了笑,亲了一下冀木杨的脸颊,又替他脱下外衣:“快去洗个手,吃饭吧。”
“那个,天桐。”
“嗯?”
“夏之雪合作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
“没事的,慢慢来吧,我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我哥和凌秘书也在想办法,你安心地工作,好不好?”莫天桐知道这个合作项目的重要性,但是他也清楚,以冀木杨的身份,也许根本帮不上忙,一大早因为太着急就打了电话给木杨求助,自己也挺后悔的,他其实,也不想让木杨这么担心。
冀木杨抬头,轻轻吻了天桐的额头,他在认真考虑,自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