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回程的路上,我问三叔他们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毕竟因为八怪的缘故吧,我还是勉强有点相信了这农民工老头有一点这方面的学问。
老头坐在后排,像是怕被昏迷的两人听到似的,凑上前来跟我们细声开始说话,并很努力的使用了普通话。我听得有点迷糊,但勉强还是明白。老神仙认为目前情况来说,乍眼一看不过是普通的鬼上身,可他这些天始终察觉的阴气来说,又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得去我们厂再看一下。他还说(我把他的话用普通话归纳吧,否则大伙听我说复述他的话会有点费劲):“初步分析,是被啥玩意弄住了,而且是一个东西同时操纵着俩人,可能因为连接的纽带还不稳固,才出现他们这般半死不活即将精尽人亡的状态。”老东西还表示,之所以要压低声音和我说话,是担心那东西还可以通过两小伙听到我们谈话,所以得小心点。
我没有骂出口:“丫的,就你这口神魔难测的普通话,别说对方只是个鬼神了,就算是大日如来亲自来了,可能和你沟通起来也会想哭。更别说还偷听你目前的演讲了。”不过暗自把这段话在心里又过了两遍,然后深深折服于自己的语言天赋。
没办法沟通,结果只能是我们不再谈话了,专心开车,三叔低着头在后面捣鼓些什么,八怪不时回过头去看,转了好几次我都烦了差点反手给他一耳光。不过他也没做错些什么,我就这样发作也太没品了。只好转移注意,在车内后视镜看到三叔左手正做着什么手势,右手持着铜钱短剑在黄毛绿毛的天灵盖上来回画着什么。我也不敢多看,怕那两双要死不活的眼睛突然间睁大,而且还血丝遍布淌着血泪,分分钟整个眼球就蹦出来飞向我的身体。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厂区,憋得够呛。王大屁股先到了厂里,站在厂房前面跟个白痴似的,丫也不敢和半斤粉娘们上楼演爱情动作片了。见我们回来了,他连忙上了车说先去送走小美人,有啥情况晚点再说了。说完一轰油门,凯迪拉克扬长而去。
我本来今晚打游戏的,也没打算睡觉,被这么一捣鼓一吓反而更精神矍铄了,游戏瘾自然被折腾得去了大半,想着反正三叔这种大神也来了,干脆有啥事都给办好了,不耽误些什么,毕竟还三两天就过年了。三叔也明白我的意思,点头说“行,那我去看看。”
说归这么说,可老东西对我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就是不挪脚。生意场上打滚了也有几年的我自然会意,说:“如果真有东西,你又有能耐让我过个安心年的,红包啥的不会少了师父你的。”
更妩媚的笑意浮现在了老屁股的脸上,并露出了蜡黄的牙齿。说实话,就长相来看,这位三叔还像个蛮老实厚道的人,想不到骨子里也还是如此市侩,并不怎么讨喜。但这般直来直去也好,少了各种遮遮掩掩的客套。
老头知道活干成了有报酬,便径直背着手向厂房里面走去。我留意到他迈进大门之前背在后面的手捏了个手诀,这个我倒是在电影上见过,拇指和中指在曲着连成圈,其他三指伸直,也不知道啥意思?奏不奏效?我也装着他的模样捏成那样跟着走了进去。
这俩小伙加班工作的车间是鞋厂流水线的最后一个车间,也就是纳底的车间,是鞋子真正成型的车间。老头说:“哦,原来是个鞋厂。”我想骂他瞎了眼看不见门口大大的“顺喜制鞋厂”五个大字吗?不过话从口中说出的时候语气温和了些问句也改成了肯定句,毕竟人家帮忙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好歹我也是一厂之长。
三叔那销魂普通话又指出本厂厂名名字起得虽然粗俗但挡了些煞气,然后又问了我几个问题,有的关于流水线的东西,有的关于员工雇佣情况。我都大致说了说,他“唔”了一声。再看了一会,眉头就皱起来了,小声的嘀咕道:“到底是哪不对啊?并没有害人的东西在啊?”许久后,他突然扭过头来对我瞪大那双小眼睛说道:“现在看来,你这儿是有脏东西没错,但未必就是它的错了,反倒可能是因为你……左非凡……”然后老头指向了我。
我一头雾水,却被他这样配着郑重神色的一指给镇住了,甚至有点害怕了。
“您……您老的意思是那玩意……那玩意在我身上?”我连忙问道,然后下意识地往后背看去,生怕会突然有什么无头腐尸的鬼魂附在我身上。三叔这时候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想到了什么,一副电视剧里那些世外高人的样子轻轻点头又摇摇头,问我的办公室在哪,他想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