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左老师,那张脸……好像……”发出第一个字以后,王大屁股立刻掌自己嘴巴,压低了声音。他的手指着台灯的位置定在半空中。
“妈的老子还没死呢!”我低声骂道,不过好奇起来,偷偷靠近王大屁股站的角度去看那鬼魂的脸。看到以后,我寒毛倒竖。那个鬼魂,活脱脱就是我的模样,不只是像,就是一模一样。
凑过来看的宸彬也是一脸震惊:“怎么会……不可能啊。”我再看了那个“我”一眼,他似是未觉身边有人,仍沉浸在他手上东西的世界里。
“神经彬你想到什么东西了吗?”我说。
“脸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你看我们中国十三亿人,说长得像的是很多,但连双胞胎长得都不可能完全一样,这一点在我知道的关于阴间的世界里,也是这样的。”他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可如果是同一个人分离出来的魂魄,那就是跟那个人长得一样的。”
我和王大屁股看着他,静静地等他讲下去。宸彬说:“或者说那是你前生的魂魄,但那样的话只能代表现在的你魂魄不全。魂魄不全,是不能投胎的。即使投胎轮回了,也不能长成一个有正常行为和思维能力的人,这又跟后天被摄魂的不同,后者只会身体上虚弱而且对阴间的东西很敏感,仅此而已。”
“会不会是一种投影呢?”我说,“就像是磁场的感应,以前不是有很多阴兵论吗,有一个叫中雨的人在《葬密者》里讲他的故事时也提到过,以前因为磁场或者什么关系录下来,现在再投影出来……”
王大屁股摇头:“可是投影又怎么会自己开台灯呢?”这个说法不攻自破。
“不如你上去摸一下他?”宸彬看着我,脸上挂着一抹笑,灯光在他脸上制造的效果就好像是在对一个奸臣进行特写。可是他又不像是开玩笑。
“啊?”我惊讶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因为我本身也好奇。自从看到那鬼魂的样子居然和自己是一样的,除了吃惊,更多的是亲切。怀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我的手向那个鬼魂伸去。
在我的手触到他的后背感觉就要穿透他的时候,我却是摸到了一个实体。他像是从自己的想象中醒过来一样,转过头来看我。我并没看到之前看过各种的那些狰狞面孔,他也像是没有吃惊,而是看到多年未见的故人,或者说看到遗失已久却又重现眼前的东西一般,眼里透着笑意。然后他拉着我的手站起来,作出拥抱的姿势向我走来,在胸口相触的一瞬间,他就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台灯孤独地亮着。他之前一直在看的东西放在桌面上,这时已经渐渐褪色隐去,不过我已经看清了。
那是一幅照片,照片中是一大群在一条凹下去的大渠中热火朝天地开凿情形,一路延绵开去。在照片的远处,有一座城门。如果没有错的话,这就是当时东莞全民开凿运河的情形,那个城门,应该就是迎恩门。
可是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一幅照片,而是那个消失了的“我”。渐渐地,我的身体似被抽空了般,眼皮重千吨,我越来越困,然后闭上了眼。这一次,并没有像上次被左瑞歌催眠以后那样做梦,只是身体感到一阵如婴儿在母体中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