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鬼灵精,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痛快,真真痛快!”
“要拿酒吗?”
“不了,话足解酒矣。”师学明顿一顿,看住侄女:“你是个女孩子,虽然你阿妈不赞成,可女孩子学一技傍身,不说去打别人,起码不受一般人欺负,还是可以的。这也是我对你的一点意思。”
“谢谢阿叔。”凤徵对练武从来怨苦,可此刻乍有点明白了,只是明白的同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下子长大了?肩头若有若无感到了责任?阿叔从未有过的语重心长?
摇摇头甩掉这种感觉,下意识里并不愿深究,“阿妈她……”凤徵想起她临别前的始终无言:“小时候阿妈说我们是她从河边捡来的,是真的吗?”
“傻丫头!当然不是。”师学明失笑,笑着笑着笑意褪去,“有些事,你们现在不懂,将来会懂的。”
凤徵不明白所谓的将来是指什么时候,姑且抱着似懂非懂的态度点头,师学明又道:“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大道吗?”
“嗯,出自庄子《大宗师》:‘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唔,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活于世,如果遇上比你强的,没有必要嫉羡,因为大道无穷;如果遇上比你弱的,没有必要矜骄,更因为大道无穷。”
凤徵还是似懂非懂,一葫芦点头,师学明欲走,凤徵回味着刚才对招过程中领悟的精妙之处,师学明瞧地方偏僻,离舱门亦近,也就任她留下来回顾温习。凤徵自比自划,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四周都黑了,船上雪白的汽灯照过来,她才猛地惊觉,甩着手臂,沿船舷往下走,忽闻一阵狗吠。
好奇地朝吠声处望,狗没望到,听到有人对话,本来并不想听,可走两步,发现居然是英语。
“先生,这狗不错。”
被称为先生的嗓音意料之外的年轻:“在船上闲得发慌,所以带条狗逗着玩。”
“先生所用,料来必是名种。”
“噢——这个呀,我在宁天花了好几千买的,舰长如果喜欢,我就送给你了。这种犬在我国极为罕有,你一定要爱护它呀!”
“真的吗?这太令人感动了!”
“谁叫咱们交情不平常呢,你会珍惜它的吧?”
“当然,当然。”
一个高鼻子黄头发的洋人牵着狗从底下橐橐而过,凤徵一看那只所谓名种,嘴巴一捂,差点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