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依旧很黑,只有手电找出一块黄色光斑,楼里没住人,安静极了,我选了401这户,等把塑料桶放下后,对着门犯了愁。
虽然知道楼里没人,但我还是心虚地拿手电扫了一圈,走廊角落里放了一个破沙发,腐烂的只剩木头骨架了,其他什么都没有,我这才放下心来,把手电放下,向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后,抬腿踹上那扇木门。
所幸二十年前偷盗行业没有繁荣昌盛,普通人家安装的都是一般的木门,被我一踹,咔嚓一声锁就断了。如果是现在那种夹钢板的超厚防盗门,我把大腿踹折了,恐怕连一点渣也踹不下来。
屋里很黑,经过昨晚的事,我对这种空屋带有一种恐惧,担心里面藏着人,不过再一想,玉已经被抢走了,我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老子也不怕被抢。
用手电筒粗略一照,我发现屋里的家具都被搬走了,是一间名副其实的空屋。
我不想在这种地方久留,迅速找到洗手间,一看马桶居然还在,于是把整一桶鸡血都到了进去,也不管有没有堵上,拎着空桶就跑回楼上。
屋里灯已经灭了,唐风正盘腿坐在梁晓萍身边,手里拿着一张黄符,打火机放在地上,看样子就在等我回来。他见到我,又瞄一眼我手里的桶,挑一下眉。
我问:“怎么了?”下意识地看看身后,希望不是把鬼带回来了。
“我没告诉你要留半桶吗?”他有点哭笑不得。
我回忆了一下,笃定地点头,“没有。”
唐风伸出修长的食指,挠了挠额角,对我道:“那你现在想上厕所吗?”
我莫名其妙,摇头,“不想,到底怎么了?”
唐风说:“本来要用那半桶鸡血对付那女鬼,没想到忘了吩咐,现在事情有点难办,除非找到鸡血的替代品。”
我知道他说的鸡血的替代品就是童子尿,我有点生气,我的样子难道一看就是没破身的吗?老子也跟自己的右手风花雪月过好不好?
最后,碍于情况危急,我不得不大量喝水,不停地去厕所对着塑料桶撒尿。
人嫌弃脏东西,鬼也嫌弃,尤其是鸡血狗血之类的,还有屎尿这些得吃了五谷之后的排泄物,都是鬼的克星。
等终于存满一指深的尿后,唐风终于点头,说可以开始了。
等他开始把驱梁晓萍身上的男鬼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让我把鸡血从四楼倒下去,是为了把女鬼逼上五楼,又把男鬼放出来,想让男女鬼互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我觉得唐风这人真贼,连鬼都算计。
唐风让我准备一只盛水的碗,然后就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像在听什么,过了不到五分钟,他忽然眉头一皱,指着客厅左侧的窗户,对我说:“去把那边窗户打开。”然后递给我一个铜铃,让我把它挂在窗户上。
我依照他的话做完,刚转身,忽然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唐风嘴角一扬,道:“来了。”
我知道是那女鬼来了,就看见唐风不紧不慢地点燃一张黄符,在梁晓萍身上绕一绕,等快烧完时,把黄符扔进碗里。
他招手让我过去,告诉我把烧了黄符的水喂梁晓萍喝下。
我刚喂完水,听见唐风咦了一声,顺势看过去,脑袋轰一下炸开。
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景象。
殷红的血从洗手间门缝里漫出来,仿佛流不尽一般,随着哗哗的水声,不停地向客厅蔓延,就着微弱的烛光,我甚至能看见混在血液中泛白的肉糜。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闻到一股腥臭味,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忍不住一阵干呕。
“张嘴。”唐风话音刚落,就强行在我嘴里塞进一样东西,那东西是不规则的圆形,味道很苦,但又像薄荷糖似的清凉,最神奇的是,我的胃很快就平静下来。
那东西太苦,而且表面很粗糙,含在嘴里特难受,我想问唐风能不能咽下去,却发现唐风的脸色不大好,额头上一大滴汗珠往下滚。
他忽然看向我,用一种非常震惊的眼神,看得我浑身直发毛,心想难道那鬼附在我身上了,可我的神智很清楚呀。
忽然砰一声响动,洗手间的门被用力一撞,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里面的东西很凶,有一种不撞开誓不罢休的气势。
唐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我一看,居然是一张没画咒的空符,他掏出一支笔,在上面不停写写画画。我惊讶于他画符手法的熟练,二十秒不到,一张颇繁杂的符纸就诞生了。
地上的血还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让人惊讶的是,那些血不是漫无目的地流淌,而是朝我和唐风汇聚过来。
梁晓萍的身体已经开始起反应,整个人不断抽搐,眼皮抖动的速度极快,她身上的那只鬼就要出来了
我很奇怪,那婆娘不是对她丈夫有怨恨么?怎么不去削死她丈夫,反倒来围攻我和唐风。
刚要问唐风,唐风啪一巴掌,把那张新画的符纸贴我脑门上。我下意识地伸手扯它,嘴里忍不住骂道:“干什么?我又没被附身!”
唐风凑到我耳边道:“这女鬼戾气太重,你要是想活命,就听我的。”
我当然想活命,立马就噤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