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冬腊月,乍凉。
洛州城银装素裹,柳枝挂满霜雪,如银条悬挂在半空,泛着荧光。雪花依依袅袅,如羽絮飞扬。
今年的冬,愈加寒了,宋府的屋檐侧挂着密密麻麻如珊瑚的冰锥,长短不一,形状各异。
阮墨握着暖炉,步履轻快的穿过廊道,直奔东厢房,那里的炉炭烧的通红,满屋散着热气。宋司仁席地而坐,原本银色的袍子被炭火映衬成金黄。
“公子,今晚我们吃鸡好不好?我想喝鲜鸡汤!”阮墨握着宋司仁的臂膀,轻摇了几下,可怜巴巴的望着宋司仁,情不自禁的咽了几下口水。两人对面的男子“噗嗤”笑出了声:“偌大的宋府,富丽堂皇。可这每日的伙食到底有多差,馋的阿墨姑娘对只鸡垂涎欲滴。”
阿墨跳了起来,摆手道:“向爷此言差矣。宋府顿顿有鱼有肉,山珍海味也不足为奇。但我就喜欢吃鸡,我就要吃鸡。我要天天吃鸡。”向邑笑得愈加欢了,万不像沙场上嗜血如命的杀者,此刻却将邻家男孩般的清脱和爽朗,展露无遗。
“阿墨,你先下去。我与向彻候还有事要商谈。”宋司仁敛住笑意,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来。
阮墨摇头:“我要呆在这里,我不说话。”
“你这个丫头......”宋司仁蹙眉诙谐道:“还真不把自己当下人。”
阿墨纵肩,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宋司仁挑眉:“晚上还想吃鸡吗?”阮墨“嗖”一声蹿到了厢房门前,一脸严肃道:“我还有事,我先退下了。公子向爷两位慢聊。”说完瞬间麻利的退出了厢房。
宋司仁抿嘴轻笑,无奈摇了摇头,向邑却先开口:“阿墨天真烂漫,坦率可爱,宋府有她,应该热闹不少吧。”
“如今乱世,她的这份天真烂漫,到底是福还是祸,还无从知晓。”宋司仁深吸了口气,脑海中又浮现出喜罗的样子,她也同阮墨这般率真,只因遇上了燕烺,早已不知不觉中褪去了几分天真,多了几分世俗。宋司仁想着不知不觉中便入了神,直到向邑轻咳了一身,才从突兀中苏醒过来。
“宋兄有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已不算心事了,是心结。”心事能释然,心结却难抚平。
宋司仁疏松了一口气,弹了弹袍子上的落尘,显得豁然起来,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向兄近来可好?”
向邑笑道:“大姜府刚迁入大西城,头些日子确有不少达官显贵怂恿街民前来滋事,近些日子倒安稳了不少。倒是宋兄你,与肃康候同盟结义,怕是麻烦事也不少吧?”
宋司仁浅浅一笑:“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听说......”向邑顿了顿,接着道:“听说喜罗跟了他。”宋司仁的双手本悬在炉炭上取热,听了向邑的话,竟傻傻的愣了神,直到双手竟被烘的通红发疼,才缩回了手。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她跟了他!
宋司仁搓了搓发疼的双手,又岔了话题:“夏良苏还有动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