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还能渗出汗来,回想起刚才梦中的情形,脑子像炸裂了一样,白绘猛地抓住贺迟的手,“时晴她没事吧?”
“没事,她睡着了。”贺迟拍拍她的肩,“只是梦魇而已。”
“对啊,只是梦。”她自言自语,“只有在梦中,我才可以见得了爸爸。”
触碰到她手心的冰凉,贺迟起身,拿了她的一件貂皮外套过来,披在她的身上,“睡不着的话我们就聊聊吧。”
他伸手帮她顺好头发,看见两排长有卷的睫毛上,还有淡淡的泪痕。又拨开挡在她眼睛前面的几根发丝,动作温柔而认真。她却注意到他的右手,戴着一个戒指,十分眼熟。
这是一枚铂金戒指,上面有一颗很大的红色碧玺,款式并不新潮,也不是十分宝贵的珍品,但戴在他手上又很符合他的气质。
“你的戒指很眼熟,可我又忘了在哪见过。”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戒指,努力地回忆起来。
贺迟却笑了,“因为你也有一枚啊。”
白绘一愣。随即回想起来,母亲生前给自己准备的嫁妆里就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好像就是这样一枚戒指。
她忙起身走向梳妆台,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个檀木盒子,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戒指,她扬着手中的戒指对贺迟说,“真是一样的啊!”
款式模样都是一样的,只是她的是女式,要比贺迟的小一点。
“是我妈给你的?”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处,所以说话的时候要仰起头。而且她的嘴唇本就长得俏皮,此时似嗔非嗔地抿着,说不出的可爱。
“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开始只觉得这枚戒指挺适合我,戴久了也就习惯了,也没有再摘下来。”贺迟看着她,有微微的失神。
“我们坐下来聊吧。”她指了指沙发,“让你尝尝我煮的咖啡。”
半刻钟后,白绘捧回了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贺迟,“是蓝山咖啡,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是按照我的口味来的。”
贺迟端起杯,抿了一口,“恰好我最喜欢的也是蓝山。”
白绘笑了,“我以前的愿望就是开一家咖啡馆,每天都能亲自煮咖啡。”然后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跑到床边的柜子上拿来一袋东西,“这是我今晚买的板栗,可惜都冷掉了。”
“就着咖啡吃板栗,好像也是不错的搭配。”贺迟剥开一颗栗子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咖啡,“还不错。”
白绘缓缓开口,“贺迟,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话一出口,别说贺迟了,连白绘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我就随便问问。”
贺迟笑了,“我前两年才从国外留学回来,父亲忙于军务,家中事务都由我打理,加上也没遇上什么上心的女孩,所以,算没有吧。”
“不是有个穆小姐吗?”白绘想起二夫人说的话,又接着问。
“你这么问,我倒是要想歪了。”他依旧是笑着,“穆家小姐穆雨霏的确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她对我的心思我也明白,可是从小到大,我对她的感情就像和贺萱的一样。”
“他父亲是一名副官,早些年救了我父亲一条命,我们一家都对他心存感恩。加上我和穆家的大儿子穆宇凡是同窗好友,所以两家来往也比较频繁。”
见他回答得这么详细,白绘也不好意思再追问。
“贺迟。”她开口,带着些许的不确定与迟疑,“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要你跟我结婚,你会愿意吗?”
“不愿意。”
贺迟斩钉截铁地说。白绘眼眸中的星亮一点点黯淡下去,脸颊早已绯红,两只手交叉着在茶几下摩挲,“我……对不起。”
“为了报仇,赔上你的婚姻,再赔上你的幸福,值得吗?”他看着她,拧眉问道。
“只要能为我爸报仇,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哪怕嫁给章克霖,只要有机会杀死他,我也一样愿意。”她自嘲地扯开嘴角,早在顾家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章克霖一天不死,她永远都会被仇恨压着,刚才的噩梦只会在她的生命中一天又一天地重复上演。
“顾白绘!”贺迟站起来,急促低吼的声音,带着不耐的狂躁。“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以为她是一朵似雪梨花,洁净安宁地绽放于黛瓦白墙之上,虽经历风雨,却依旧清冷,不忘初心。却原来不是如此,她所有的一切只为两字,复仇。
“我也不想!假如有伞,谁愿意在雨中奔跑呢,贺迟。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不去想着报仇,我也想逃脱,可是我不能啊……”她双手抱着头,缩在沙发里,声音有着不可抑制的激动。
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咖啡散发出来的热气笼罩在她的周围,他们之间,似乎只隔了这么一层薄薄的屏障。就这么看起来,她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伤害。
可是,再怎么苦,她都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你怎么能这般不自重?!”
白绘只听到贺迟摔门而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