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女子迟疑地打量着白绘,见她穿着打扮都十分体面,于是掩嘴笑道,“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贺乔哥在仙乐门带回来的姑娘!“
任凭白绘再怎么没出过门,消息再怎么闭塞,她也还是听过仙乐门的名号。仙乐门是承德最大的歌舞厅,听说那里的舞女们都年轻貌美,极为擅长交际。但她心里是有点恼的,怎么自己长得就像那种地方的姑娘了?
脸上一窘,只得回答道,“不是的。”
“雨霏。”背后传来一声呼唤,两人看去,竟是贺迟。
他本是回了房间,听说穆家小姐来找,就又走了下来。到正厅的途中经过花园,没想到竟看到穆雨霏和白绘站在一起。
“贺迟哥哥。”穆雨霏见到贺迟十分欢喜,对着他笑道,“我学堂放假了,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贺迟点点头,“那贺萱怎么还没回来?”
“她呀。”穆雨霏嘟起嘴,“她和同学们郊游去了,估计得后天才回来。”又挽着贺迟的手说道,“贺迟哥哥,你今天有空吗?要是有空的话,陪我去看电影好吗?”
原来她就是穆雨霏,当天二夫人说的贺迟的青梅竹马。和贺萱相仿的年纪,青涩秀丽,穿着蓬蓬的西洋长裙,一顶蓝白相间的大沿帽子,缀着一个很大的蝴蝶结,看起来时髦漂亮。可能是年纪尚小,情绪全都写在脸上,白绘心想,应该和贺萱一样,从小被捧在手心,宠坏了的小公主。这样的女孩一般都很直率,没有心机。
贺迟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推开,“不行,我今晚有事。”
穆雨霏刚才还很灿烂的笑脸顿时被失望取代,“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票,很多人抢着要都拿不到呢。”
随后她看到白绘站在一旁,笑着说,“贺迟哥,你别说啊,贺乔哥这次的眼光真不错,你看他这回从仙乐门带回的姐姐多好看。”
贺迟脸一黑,说,“你乱说什么啊?这位是顾小姐,我父亲好友的女儿。”
穆雨霏一愣,脸烫得发红,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真是对不起,顾小姐,失礼了。”
白绘想着她年幼,也不生气了,“没事,你们聊吧,我回屋了。”岂料贺迟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等会一起走。”
她耳根一红,想挣脱他的手,无奈他的力道太大,怎么也推不开。而穆雨霏紧盯着他们握住的双手,瞪大眼睛问贺迟,“你们……”
贺迟看了白绘一眼,见她羞红了脸只觉得更好笑,“雨霏,忘了跟你介绍,白绘还是我的未婚妻。”
这话一出,穆雨霏已经惊讶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而白绘,更是诧异不已,只觉得脑里顿时一片空白,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在说什么啊?”
“我和她是小时候订的亲了,现在父亲又催得紧,打算过完年就把婚事给办了。雨霏,到时候叫上你哥,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贺迟抓着白绘的手,不紧不慢地说着。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什么订了亲的对象?”她似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贺迟,眼睛突然迷离起来,映上一层薄薄的雾。
“不会的,你骗我!”她大叫起来,一边摇头一边慌忙地跑了出去。
“贺迟,你……”看到还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她一时无措,猛地抽了回来。
贺迟却笑了。“那天还求我娶她的顾大小姐去了哪呀,莫非过了这一个礼拜,想通了?”
“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她把头一偏,避开他的视线,隐隐觉得,眼前的男子站在她面前,就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确实是从小订的亲,那么你顾白绘就是我贺迟的妻子。这二十五年来我都知道你的存在,而见了你之后,我更加的觉得,我们适合做夫妻,所以想要娶你。这个理由,足够吗?”
白绘当然不信。他贺迟,只要说想要结婚了,大把的女孩子等着她来挑,只要是他喜欢的,不管是钟灵毓秀的大家闺秀,还是清雅玲珑的小家碧玉,只怕都能把司令府的门槛踩烂。
她摇头,“你不觉得会委屈自己吗?”
“不会。”平静的语气,却又开着令她窘迫的玩笑,“至少现在不会。要是以后我觉得委屈了,就去娶二太太三太太,到时候你不要吃味才好。”
她语塞,半晌才讷讷道,“什么啊,才不会。”
他却认真地说,“白绘,想清楚了,这是婚姻,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会后悔。”
心里漏了一拍,却撞上他深邃的目光,她慌忙转过头。
“只要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就不会后悔。贺迟,谢谢你。”她轻轻一笑,嘴角弯起很好看的弧度。
他又牵起她,“回去吧。”
他的手很暖,热流从指尖传来,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都是暖的。
贺迟牵着她,走得很慢。他一向是很冷静的人,却因为身边的这个女人一次次乱了方寸。这一个礼拜以来,他是不想见到她,但不是因为厌恶,他是不想看到那一双清亮的眼睛被仇恨蒙蔽了,不想看到她为了报仇不计后果。今晚听到她说要带着时晴离开,他马上就慌了,回房的时候见到春荷帮她收拾着衣服,他生气得把箱子摔倒了地上。春荷惶恐地看着他,说只是整理收拾白绘不穿了的旧衣服,不知他为何生气。他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一是放她走,二是让她做他的妻子,尽管他们并没有爱情。他还是选了后者。
他以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