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你还有个妹妹吗,怎么不见人?”大夫人疑惑地问。
春荷走出来答话,“回大夫人,刚才顾二小姐不小心弄脏了衣服,秋菊带她回去换了,马上就能来。”
“小孩子,就是顽劣了些。”大夫人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孩子清脆的声音,“莫非今天是有贵客来了?”
时晴走进来,见到大夫人,竟也不怕生,歪着头问,“你是谁?”
白绘过去轻斥她,“这是大夫人,快叫人。”
时晴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叫了句,“伯母好,我叫时晴。”这一声,可是叫到大夫人心坎里去,“哎,时晴,乖孩子。”
“人都齐了,张妈,开饭吧。”司令说道。
“是,老爷。”张妈应允,忙去张罗。
“姐姐,你这次回来,是要待多久啊?”三夫人坐在司令旁边,娇滴滴地说。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旗袍,领口挖空,配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玛瑙链子,更显年轻娇贵。
“这是姐姐的家,当然是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了。是吧,姐姐?”二夫人笑着对大夫人说,眼睛却瞟了三夫人一眼,全是轻蔑与得意。
大夫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们之间的针锋相对,笑着说,“应该会是三四个月吧,过完年要操办贺迟和白绘的婚礼,婚礼过后再回去。
贺萱不满地嘟囔,“这么快就要回去,我和大哥二哥都缺母爱了。”
贺乔哼了一声,“妈好歹还会从江南给你寄些衣服首饰,我呢,到国外去那么久了,母亲大人寄来的信可是不够十封啊。”
大夫人轻瞪了他们一眼,“都跟没长大似的,当初让我去江南好好休养,不用记挂家里的人又是谁啊,就是你们俩吧。”
白绘听着他们之间的欢声笑语,微微有点落寞。如果母亲还在,她和时晴也应该和贺乔贺萱一样,可以撒娇,可以无赖,可以肆无忌惮。
看到时晴在一旁笑得那么开心,她终于相信,她和贺迟的结合是对的,至少,他能给她一个家的温暖。
大夫人转头对贺迟说,“过几天我就到山上的寺庙去,让大师选个黄道吉日,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贺迟啊,关于婚礼的布置,还有婚照、婚戒这些,你都要抓紧来办了。”
贺迟点头,“知道了,妈。”
吃完早饭后,大夫人把白绘和贺迟留了下来。
“白绘。”林夫人叫唤一声,紧紧拽住白绘的手,看着她,“你对我,可曾有印象?”
白绘一愣,眼神慌乱起来,再盯住被大夫人紧拽的双手,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伯母,对不起,我……”
“也对,你怎么会记得住我呢?你那时还那么小。”大夫人点点头,看向门外,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我和淑仪……也就是你妈,关系很好。那时候因为你爸爸和我们家司令是莫逆之交,我和你妈妈自然来往比较亲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搬来了承德,因为你父亲经常走南闯北,而司令也公务繁忙,所以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一直想着去江南看她一次,可是总是拖着拖着,总以为来日方长,一直到,你妈妈去世的噩耗传来……”
说到这,大夫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所有的一切情绪都在此刻宣泄出来,“现在,我到江南去了,却再也没有她了,再也没有了。”
“伯母。”白绘哽咽出声,她本就思念母亲,如今被大夫人这么一提起,更觉伤感,抬起颤抖的手,握住大夫人的手掌,眼泪早已断了线。
贺迟依旧不言不语,却走过来轻抚她的头发,给她无言的安慰。
“傻孩子,别哭,乖。”大夫人掏出手绢,拭去白绘脸上的泪,“你没出生那会,我就在想,要是个男的,我就再生个女儿,让他们成为一对。要是个女的,就嫁给我大儿子。我还记得你出生的那一天,恰好是贺迟的生日,我们两家知道后,都十分高兴,当时就决定了你们的婚事。现在想来,虽然荒唐,可是却也是我们两家深厚交情的见证。”
“贺迟虽然不善言语,但是我是清楚他的,他是个好孩子,你们在一起,我很放心。如果他欺负你了,尽管来跟我说,就算我在江南,也会连夜赶回来收拾他的。”大夫人怕她伤心,语气里都带着戏谑。
白绘微微一笑,“知道了,伯母。”
“好了,没事了。安心在这里住下,以后你就是贺迟的媳妇了,他会保护你的。至于报仇,这不是女孩子该想的事,交给贺迟,知道吗?”大夫人抱住她,轻柔地说。
“伯母,谢谢你。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白绘嗓音里带着哭意,对于眼前的大夫人,她十分感激。对于贺迟,她又有点愧疚。
她和时晴的到来,给贺家的只是叨扰与麻烦,可是贺家对她们,却关心备至,如待亲人。
白绘抬起头,对上贺迟的眼睛。清澈而又坚定,仿佛在说,都交给我吧。
把你也交给我。
她终于也点了头。
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