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绘怔怔地听着,内心早已翻涌成海。
这个世界上,谁比谁容易呢?
小海棠,一个这般美丽清纯的女孩,却为了哥哥的赌债,情愿去当歌妓。她在大娘面前的懂事、乖巧和孝顺,恰好就是她的桎梏吧。她去歌舞厅唱歌,对那些刁钻的客人阿谀承和,内心必定也是十分挣扎的。
白天是清高的海棠,夜晚是醉人的玫瑰。
幸好她还有那么清澈的双眼。
第二天凌晨五点多钟,小海棠就回到了家。也许是喝了酒,一回到房间就往床上躺,神色疲惫。
“小海棠,小海棠。”白绘轻轻唤着身旁的她。
“起来洗个脸,换套衣服再睡,天快亮了,大娘可能就要回来了。”白绘刚说完,小海棠已经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我知道了。”
她洗完脸,又换了身衣服,才躺回床上。
“谢谢。”小小的声音在白绘耳边响起。
“嗯?”白绘有点诧异,随后才反应过来,“不用。”
“我今天很高兴,只是陪了一点酒,就赚了那么多钱。今晚那个老板出手真是阔绰。”她闭着眼,自己在那里笑。
白绘轻轻抚着她的小脸,低声说,“你太累了,快睡吧。”
两行清泪从小海棠的眼中滑落下来。
看着她睡着,白绘正想也休憩一会,又听到了敲门声。看着身边熟睡的小海棠,不想叫醒她,于是拿过床边的木拐杖,挪着去开门。
是杜日生。
听大娘说,他一个月只回来两三次。这是她第三次见到他。
他似乎被人打过,鼻青脸肿的,手臂上还留着血。
“你怎么了?”她见他受伤,不由问道。
“白小姐,是你啊,我妹和我妈呢?”
因为杭州是章克霖的地盘,白绘为了避免麻烦,谎称自己姓白,单名绘,所以他叫她白小姐。
“噢,大娘去喝喜酒了,还没有回来。小海棠还在屋里睡着呢。”她又问了一句,“你这伤,没事吧。”
杜日生用手摸了摸已经肿了的脸,愤愤说道,“没事!”
他进了屋,直往小海棠的屋里走去,白绘在后面跟着喊也叫不住他。
“妹,我要钱。”他推了一把正在睡梦中的小海棠,大声地说。
白绘有点气恼,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兄长。好赌又自私,这么久不回来,一回到就是伸手要钱。
“我没钱。”小海棠似乎习惯了,翻个身依然没有起来。
杜日生却火大了起来,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却在翻箱倒柜,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几张纸币。
“你拿来,这是我给妈交地租的钱。”小海棠见状,立马去抢,无奈杜日生力气太大,根本抢不过他。
白绘知道这钱,是昨晚小海棠赚的,放在枕头底下还没捂热,就被杜日生给拿走了。
“交什么地租?给你哥我去玩两场大的。”他拿着钱数了起来,龇牙咧嘴地笑,“昨晚我在舞厅见到你了,那个黄老板这么喜欢你,你要是跟了他,我们家以后,可就不愁吃穿了啊。”
“滚。”小海棠怒焰燃起,“滚啊!”
“我这是教你赚钱,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好婆家,像你这种容貌的,稍微努力点,这钱能少么?”
杜日生说完,又把目光转到白绘的身上,“白小姐,你都在我们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了,这腿,也该好了吧。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你这样赖着不走……”
白绘一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住在大娘家里,的确是麻烦他们了,但自己也并不是赖着不走,而且她身上的首饰都是上等的好货,拿去当铺的话维持一家人两个月生活不成问题,可他却全拿去赌了,这会还来嫌她白吃白住。
她凝眸,开口道,“等我伤好点我就离开,你放心好了。”
杜日生“哼”了一句,拿着钱大摇大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