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知是孟夫人打趣,便笑着叹了叹,摇摇头拍着胸口道:“唉,我是怕了你,罢了,罢了。”
孟世伊是真心想知道成平的局势,见着杨夫人既然愿意多说,自是想听下去,便道:“舅母就说吧,伊儿也想听听。”
杨夫人见孟世伊确是想听,心中油然生出些喜色,便接着道:“好,我就接着说。那徐先生辞官以后,他大伯徐阁老与他父亲将他困在京都,后来徐先生接到了成平书院萧山长的书信,便暗中私下来了成平。”
孟世伊有些疑惑便问:“徐阁老怎会放他?”
杨夫人有些感怀道:“徐家哪里会放人,这成平之地离京都颇远,徐家是不会同意的。也不知这位徐先生是如何来的成平,紧接着徐阁老一怒之下差点将徐先生除族,但是还是忍下了。这不,现如今这徐先生便孤家一人留在了成平书院,与本家偶有书信往来。”
孟世伊没想到这位名士如此烈性,也有些感怀道:“倒是位倔强的先生,说不入仕就真的不入了。”
杨夫人定了定神色道:“如今,萧山长年岁已老,估摸着这徐先生便是下一位山长了。”顿了顿,面有赞许之色道:“所以啊,如今这徐先生的一言可在这世家圈中举足轻重呢,那汤家姑娘能得徐先生一言赞许,可是不易。”
“那赏花会上,伊儿可以见到这位汤姑娘吗?”孟世伊自是关心这位汤姑娘的。
杨夫人微微一笑,道:“自是会的,赏花会是王妃办的,昆阳城内的世家女眷大多都会到场的。”思索片刻,又道:“年年雷打不动定到场的,除了咱们官家女眷,还有像是与王府本就有些关系的张家,丝织大户许家,矿户贺家,对了,这两年还加了个新起之秀袁家。”
孟夫人听到杨夫人说到这,心中有些疑惑,问道:“张家不也是官家吗?”
杨夫人答道:“你有所不知,这张家早先是出自成平王府的,一直追随成平王府穆家。这成平王府本就在成平势大,成平王将张家家主安作了这昆阳府尹,所以这张家说是官家,其实各家心里都明白。”
孟夫人豁然明了,想起了路上的事,便向杨夫人道:“原来如此,今日我们在来的路上,还碰到一对兄妹拦住了张府尹的轿子告状呢。说是矿上出了事,那矿主为难于这兄妹二人,张大人倒是接了状子,说是会查实实情。”
杨夫人闻言,想了想,面色似有些不忍,叹了叹气道:“这矿上做工可是不易,也是常常出事,倒是苦主多。不过若是矿上的事,这张大人定是会先回禀了成平王府再做打算的。矿产涉及到兵工,张大人是成平王府的门人,定是做不了主。”
孟夫人是心慈,闻言也有些怅然,道:“我瞧着那兄妹可怜,二人又目慈面善,话语间不卑不亢,不似歹人,便将他二人留在府上了。”
杨夫人温和一笑,看向孟夫人道:“你倒是菩萨心肠,留下便留下吧,也不妨事的,左不过他二人的事不能早早了结的,也算是结个善缘了。”
孟夫人缓缓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孟世伊心中了然,原来这张家与成平王府是有渊源的,所以上一世那谷家兄妹告状之后,便入了成平王府。如此便说得通了,若不是张府尹是成平王府的人,那谷家兄妹就算是再有能力,没有门路怎会进到成平王府?看来自己让母亲留下这兄妹二人是留对了。
之后三人说了会子话,便到了晌午,杨夫人早已命着厨房备下了膳食,便去唤杨老太君,又着人去喊了杨景轩与孟家兄弟。孟夫人与孟世伊三人用过午饭,歇了会子便启程回织造府。
此时,孟夫人已经带着孟家兄妹姐弟在回府的路上。天幕染着黄昏独有的金黄与橙红,照的蓝色都泛起了紫。车内,孟夫人与孟世伊母女两人在说着话。
“母亲可真是答应了伊儿学马术?”孟世伊依着孟夫人的臂弯,一副小女儿撒娇的问道。
孟夫人微微转了头,看着依在自己身上的女儿,面上全然慈爱之色道:“答应,你都找了你外祖母与舅母来,母亲怎好反悔。”
孟世伊抬头看着母亲,微微皱了下眉,似是有些担心,道:“那父亲会不会不同意?”
孟夫人轻轻拍了拍孟世伊的手,温和的道:“不会,你父亲是开明之人,马术也是文雅之术,又不是舞刀弄棒的,他会同意的。”略微顿了顿,心中全然一派担忧,眉头略微皱了皱道:“只是万事小心,一切听你哥哥的,切莫伤着自己。”
“母亲放心,女儿自省得。”说罢孟世伊圈着孟夫人的手臂略微紧了紧,头更是倚在孟夫人的肩头蹭了蹭。心中似是那山茶开遍了山野,一片暖暖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