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衣衫凉薄,荀丽跪的久了看见小寒出来就两眼发亮,在听说让她骑射,兴奋劲一下就上来了,不等小寒说完就踉跄着勉强起身惊喜道:“娘娘是不是宣我入内?”
小寒摇头道:“娘娘说荀美人觐见的诚意她收下了,娘娘身体不适不便见你,美人请回吧。”
“什么?”荀丽苦苦跪着等了半个时辰,没想到只等来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她怎么能甘心,扶着侍女道,“掌事,我真的有大事要向娘娘禀报,请掌事一定要……”
小寒有些不耐烦的打断荀丽道:“荀美人,皇后娘娘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请你回去吧。”
小寒说完又要走,荀丽见此事不成竟横下一条心扑倒跪地大声道:“皇后娘娘,荀丽斗胆奏禀,甘泉宫里有人图谋不轨,蛊惑天子,请娘娘万望要听妾身把事禀明!”
“荀美人,你在这里高声混不成体统,是要惊扰娘娘的凤驾吗?!”
小寒怒了,还想再训斥荀丽几句,却不想大雪从内殿走了出来,平声道:“荀美人,娘娘选你进去。”
荀丽没想到她这最后一搏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连忙起身扶着侍女就跟大寒走近了后殿。
后殿里门窗皆闭比前殿要凉爽一些但光线却暗淡,袅袅的熏香正从青铜纹兽香炉中升起。
侍女动作很轻的打开层叠的幔帐让荀丽入内,荀丽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发出来声响,她随着大雪入内,但见几步远的地方立着一方高大的绢纱牡丹屏风,屏风后的软榻上若隐若现的透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荀丽今日才深切体会到皇后的威仪,即使看不到人只是这安静的排场都让她不敢大声呼吸,匆忙的低下头伏身行大礼道:“妾身荀丽,拜见皇后娘娘。”
“荀美人。”
清冷淡漠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慵懒从屏风后面传来,荀丽低着头匍匐在透着丝丝凉意的青石地面上,听到自己心如擂鼓。
“妾身在,请娘娘示下。”
屏风后面传出很轻的笑声,而后那高傲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来觐见本宫却问本宫有什么示下,何意?”
荀丽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慌忙答道:“妾身,妾身确有很重要的事要告知娘娘。恩,娘娘可知甘泉宫里有个陈女医,她如今背着众人与陛下园中私会,还在陛下身边投机取巧挑拨娘娘和陛下的关系,妾身今日无意间听到她向陛下进言,收的都是些娘娘有损娘娘凤誉的话,妾身实在担心这种人以女医的身份在娘娘身边伺候会对您不利,所以特来告知娘娘。”
荀丽说完眼珠一转又道:“哦,娘娘,昨晚陛下来妾身殿中神色非常不好,似乎,似乎与您有些口角,臣妾今日想来,恐怕也是那女医昨日在陛下身边进了谗言,陛下偏听偏信了。”
荀丽的来意陈娇是明白了,说白了就是来告状挑拨是非,想借她这个皇后的手除掉那个刘彻中意的女医。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吧,荀丽真以为她陈娇听风就是雨挑唆两句就要当真么?
真是呵呵。
尽管陈娇从智商上鄙视了荀丽一番,可是心里还真有点犯嘀咕,她在甘泉宫住了一年也没听说甘泉宫有个姓陈的女医,现在还有鼻子有眼的说这个女医勾搭刘彻私会,怎么陈娇一点都不知道呢。
陈娇这个时候还没明白荀丽说的“陈女医”就是曹小北给她杜撰的身份,荀丽说的不清不楚,曹小北也是信口忽悠,谁知荀丽还当了真。
陈娇幽幽开口道:“本宫尚在休养,不便处理宫务,既然荀美人从宫中来那你多少也知道宫规,若是无人违反宫规就罢了,但若有人违了宫规,即使是在甘泉宫本宫也不会姑息,美人自去处理便是。”
不管怎么样陈娇都不会傻到去为荀丽出头,荀丽不是怕在刘彻那里落下不好的印象吗,不是想利用陈娇这个皇后吗,陈娇还就偏偏不拆穿她。陈娇要反将一军,非要让荀丽自己去捅捅马蜂窝,探好了路也让陈娇知道知道这个神一样的“陈女医”到底是哪路神仙,竟然有本事勾搭刘彻放下天子的架子去“私会”。
荀丽没想到陈娇会用这么淡漠的态度对待这件事,跟她预想的结果完全不同。不过皇后虽然不出头却暗示给她这件事她不会插手,说白了皇后就是要看一场她荀丽收拾新宠的好戏。有了皇后的默许那是不是天子那边就不用太担心了呢,至少她“帮”皇后收拾一个“有违宫规”的女医天子哪里皇后会说几句好话吧,她有那么得宠天子一定舍不得把她怎么样。
荀丽这么一想觉得特别有道理,下一步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这个女医“有违宫规”。
“妾身谨遵娘娘教诲。”荀丽有些窃喜的说。
陈娇嗤笑一声,隔着屏风凉凉道:“我何曾教诲过你。”
“是是是,荀丽搅扰娘娘休息,这就告退了,妾身告退。”
第二日果真不出刘彻所料,章武候窦长丰听说薄仪把事情捅到了天子面前也不甘示弱,前来甘泉宫见驾辩诉,两人你来我往几天过去事情俨然已经成了互相揭短的辩论,窦长丰搜罗了一大把薄仪贪腐受贿的证据,薄仪把窦长丰子侄横行乡里欺霸地方的罪证也拿到了御前,事情愈演愈烈又牵扯了几个朝臣,一时间成了轰动朝堂的大案。
刘彻自从那晚之后就没有晚上在去过陈娇的寝殿,他总是歇过午睡后出来走走,总能遇到陈娇在秋千架下纳凉,仿佛两人约好了一般。
这一日陈娇又做在秋千下纳凉,小雪知道每日天子都会前来便远远的站着不去打扰。只是今日刘彻没有来,来的却是荀丽。
“美人,咱么这样能行吗,会不会太明显了?”侍女跟在荀丽旁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