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知道卫青一定锁在这道栅栏之后,本打算打门进去寻他,没想到这门却打不开,只得绕回去隔着栅栏看向里面。
卫青确实被关在栅栏后面,双手锁在十字木桩的的两段,跪在地上无力的垂着头,整个人都隐没在灯影里。
陈娇看不清他的样子,却有着极端不好的预感,她蹲身对栅栏后面一步远的卫青唤道:“卫青,卫青。”
卫青没什么反应,仍然垂首不动。
陈娇有点慌,隔着栅栏伸出手托着他的脖颈,然后轻轻动了动卫青。
这一动之下陈娇就觉得触感粗糙又湿润,她收回手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不禁睁大了眼睛。
陈娇惊诧的看着着自己的手掌——上面沾满了半干的血。
“君上。”小寒拿着灯走上前来,在看清卫青的瞬间捂嘴小声叫了一声,“啊!”
卫青身上斑驳的血迹和纵横的鞭痕吓到了她,小寒连忙噤声从身上拿出一只装冰片薄荷的小瓶蹲身上前,在卫青的鼻下轻晃。
卫青的眉心蹙了蹙,却没有转醒。
陈娇的手用力握起死死的攥住栅栏,心中无比愤怒,明明是尚未查清的陷害宁成却这样对待卫青!
陈娇蹙眉看着卫青身上的伤也有些焦急,她让小寒让开,双手捧住卫青的面颊轻轻拍了拍肃声急道:“卫青,卫青我命令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听到了没有。”
或许是冰片薄荷慢慢发挥了作用,或许是陈娇的触碰唤醒了卫青,卫青眼睫动了动,慢慢睁开,带着恍惚吃力的抬起头看向陈娇。
陈娇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卫青,即使是他重伤差点丧命的那次都没有现在这样狼狈不堪虚弱无力,陈娇甚至觉得除了脸颊,他的身体都经不起轻轻触碰。
为了不让他那么吃力,陈娇没有收回手,她放轻动作托着卫青的下颌,关切的问:“你怎么样?”
卫青迷蒙的看了陈娇一会,又闭上眼睛再睁开,直到确定确实没有看错才用干哑的嗓音发出极低的声音:“娘娘?”
因为陈娇是私自出宫,所以小寒更要处处谨慎,连忙提醒卫青说:“卫侍中,君上是特意来看你的。”
“君上……”卫青的眼神清明起来,却忽然痛苦的一闪身体脱开了陈娇的手,他偏过头不看陈娇,眉宇间都是无法面对的羞愤,“卫青愧对君上的信任,请君上立刻回去。”
陈娇抽回手叹了口气劝他道:“卫青,你没有愧对我,我和陛下都知道不是你做的。你只要告诉我那晚你去永巷的原因,我会向陛下陈请……”
“君上……我不能说。”卫青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打断陈娇,他说完,仰头靠在十字木桩上轻喘着气,半晌才绝望的闭上眼睛说,“您不要问我了,卫青说与不说都是一死。”
卫青的倔强让陈娇火大,可是她实在没办法对这样遍体鳞伤的卫青发怒,只好缓缓语气道:“我是真的想救你,你瞒我没有任何意义。虽然你认为说出原因也是一死,可就算是死也有不同,你壮志未酬天恩未报这些都不提,你难道真的要顶着一个□□后宫的罪名被处死吗?你这样死至陛下于何地?”
卫青重视名节,更有忠君之念,他显然被陈娇说的有几分动摇,但最后还是咬牙说:“我没有做过,我不会招的。”
“你不要太天真。”陈娇脾气不好,卫青要再这么固执她真的要生气了,“死的那个是景皇帝幸过的宫人,太后紧逼,三王在朝,论孝道陛下也得给一个交代,没有抓到什么人就罢了,现在你是所谓的‘人赃并获’,宁成怎么会放过你。”
“我……”卫青犹豫了,他眉心紧缩,看得出他十分矛盾。
小寒实在看不下去了,急道:“卫侍中,你再这样拖拖拉拉可就要害了君上了!君上为了救你是私自出来的,倘若被陛,被主上知道认真追究起来也会出大麻烦,她在这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不领情自己想死就算了,你不要害君上啊!”
“小寒!”陈娇不悦的怒视小寒,小寒委屈坏了,辩白道,“君上,卫侍中不肯说一定是在维护什么事呢,他信不过您,家里人多眼杂还有那些居心不良的女人,您这样太危险了,咱们快回去吧。”
陈娇正要训斥小寒,卫青却开口了,他声音低弱,却一番刚才的回避,急道:“君上,你怎么可以为了卫青涉险……”
陈娇真是被乱说话的小寒和一意固执的卫青烦死了,忍无可忍怒道:“不要说没用的,你既然知道我涉险就不要让我白来一趟,最后问你一次,你若不说我便再不管你!”
卫青长叹,说与不说他矛盾极了,陈娇为了救他冒险出宫,他又感动又愧疚,他伸手重型疼痛无比,可心里比身上还要难受十倍。
“君上,若我告诉你,你可以答应卫青一件事吗?”
小寒一心只顾着维护陈娇,听到卫青这么说简直怒不可遏:“卫侍中,君上时在救你的命,你不要得寸进尺!”
卫青忽略了小寒的愤怒,只是满怀歉意的对陈娇说:“就当卫青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