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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皇子总会长大,而皇后总会变老,宫里这几年还有妃嫔和御女陆陆续续的生下三位皇子两位公主,虽然他们其中几位的母亲可能这一辈子都未必能获得天子的第二次招幸,但是除了她们,宫里年轻貌美的其他女子仍旧可能随时成为新宠。

尽管陈家人不想承认这两点,可对于一个家族而言万全的准备毕竟要做,所以陈季须非常看重此番与卫青的联姻。从出身来说,卫家一族在当今天子一朝已经彻底衰落,卫青将来只可能效忠于堂邑侯府;从派系上来讲,卫青的底子干净清白从来没有牵扯过任何世家外戚,是天子一手培养的近臣,更得天子信赖;从朝堂局势来看,卫青的军功自不必说,现在又成了掌管议论的太中大夫,政治影响力自然会越来越大;就算从人品性格上来说,卫青三次立功却从不贪功倨傲,守礼谦卑沉稳温和,这等人才有什么理由不让堂邑侯府笼络?

而姻亲便是最坚固的盟约。为双生嫡长子早作打算的陈家人心里清清楚楚。

“其实这件事不过是闲话罢了,世子也是听说了卫将军尚未婚娶,一番好意而已。”陈娇语速轻缓神态雍容,实际上她说这话只是为了不让陈季须代表的堂邑侯府那么尴尬。

“其实世子请卫将军过来也是为了能在本宫面前向你表示堂邑侯府谢意,君爱有如此功劳,得于你在军中的照拂。”

卫青连忙避席跪地拢袖道:“娘娘抬举臣了,陈君爱之功皆是他足智多谋奋勇作战应得的,是天子对每一个浴血奋战的大汉将士树立的军功楷模,臣不敢贪功。”

陈君爱毕竟一直是卫青的下属,他在军中习惯了全名称呼,不惯以侯位和小字表示亲切。

卫青话音刚落,便有宦官入内向陈娇禀道:“启禀娘娘,陛下请长平侯和征辽侯过去。”

陈季须听了这话心里可算松了一口气,不然他都不知道接下来他的脸该往哪里搁。

卫青和陈君爱走后,陈季须又跟陈娇对此事略做商议,陈娇本性倨傲,见卫青婉言推辞便不想再谈,可是陈季须却全心全意为了侯府打算,对这事似乎并不死心。

晚间刘彻来陈娇的上林寝殿休息,他最近因为战事大捷和秋游狩猎心情一直大好,经常见了陈娇就话多,完全不像在朝堂上那么威严自持。

“今日世子过来,你没留他一起晚膳?”刘彻洗浴之后散着长长的黑发,丢开外袍舒适的半卧在陈娇身边。

月末了,陈娇正在审核宫中的用度,看着竹简上桑弘羊一项项列明的开支,她随口对刘彻道:“世子哪有时间在我这里用膳,早早回去准备下个月陛下在太庙的祭祀仪式,还有铜仙承露台的祭天仪式,另外侯府里外的事也够他忙活的。”

刘彻不安分的手指卷起陈娇的一缕长发挽在指尖把玩,一脸老谋深算的笑容:“你们家呀,连府中夫人做的事都要他出面,世子可不是够忙的。今日世子遇到朕,把那尴尬事儿都跟朕说了。”

陈娇自然明白刘彻所指的是什么事,她也不在意,仍旧看着竹简淡淡道:“说了又如何,他人不愿,难道还要强人所难吗?我不知别人如何,我陈娇是不屑于为此难为别人,好像堂邑侯府要求到谁身上一样。”

“你这话说的。”刘彻啧了一声坐起身道,“这有什么,为自家的妹子某个好郎君有什么说不得的。你呀,就是这目下无尘的脾气,巴不得一点俗事都不要污了你的眼。”

刘彻揽上她的腰,动作跋扈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的注意力从那讨厌的竹简上转移到自己身上:“亏得你嫁给了朕,要不然有多少不愿为之的事要你折腰,委屈了阿娇。”

陈娇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腻歪的刘彻道:“这么说来,我嫁了你竟是一点不委屈了?”

“你可别把话扯远了,咱们在说侯府的事。”刘彻连忙收起方才那一脸的粘腻,正色道,“说正事呢。”

卫青的名字在刘彻口中时不时就会出现,那么卫子夫这三个字显然在陈娇心里也绕不过去,对此刘彻不是一点不虚,他宁愿就不要提。

其实何止一个卫子夫呢?陈娇心中冷笑,不过这几年她不知不觉间就把大多数精力放在了麒麟双子身上,随着自己的成熟,她已经不愿再将精力浪费在跟刘彻斗气上面了。

刘彻见她没什么好脸色,赶忙岔开话题,凑近陈娇有几分讨好道:“其实世子烦的事都不算什么大事,朕已经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你长嫂去卫妪那里拜会,不用多说,那卫妪朕也见过,是个明白事理的妇人,听得‘堂邑侯府’四个字,她巴不得攀附上来,再者卫青至孝,他这个年岁,父母之命已无有不从。”

“陛下。”

陈娇静静的听完刘彻的话,抬起眼睛,认真的凝视着他说,“用这样的方式与你命令卫青娶陈琼又有什么不同。”

刘彻怔住了,他没想到陈娇会这样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陈娇垂下眼帘,声音缓和下来,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近乎感慨:“作为一个上位者,强逼一个人接受另一个人,不会很卑劣很残忍吗。如果是当年,如果栗姬没有拒绝我的母亲,你觉得她把我嫁给刘荣对我来说……”

“不会有那种事。”刘彻忽然抱住她蹙起眉心,那股来自于他的强势气息将她完全环绕,他不悦的强硬道,“他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他是朕的臣子,朕要他如何,他便要如何。”

陈娇不是在为卫青说情,也不是在为卫青惋惜,她只是觉得用这种手段逼卫青就范很卑鄙,对她而言就像一种侮辱。她不想她的陈家,她的堂邑侯府以这种方式强逼一个人就范,以她的骄傲,她不屑于那么做!

可是她也知道,以刘彻的跋扈,他既为陈季须点路,那么他必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容任何人违背。

刘彻觉得陈娇今晚的脾气不太好,与往常不同。他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些令人不悦的事情,眼下夜色已深,他对陈娇的触碰和爱抚也逐渐有了求|||欢的欲|||色。

这是一场心不在焉的情||||事,至少对陈娇来说是这样的。尽管是为了达到她想要的目的,但她的丈夫和哥哥都侮辱了她的骄傲。

陈娇如鲠在喉,一夜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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