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女仆的话,芙蕾拉拽着女仆的头发扯到跟前,“别用你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领回家的男人。也别以为每一个男人都像我父亲一样吃你那一套。如果你不想收拾地上的东西,也许我可以建议你继续回去对着公爵大人摇尾乞怜,然后一如既往的在床上向他控诉我对你做过的事。”搡开女仆,芙蕾拉重新坐回位置,等到女仆跑走之后依旧一言不发。
她讨厌这个家,从十岁失去母亲之后,总觉得每一天过得都是煎熬。如果不是那些女人勾引她的父亲,如果不是母亲那么要强,她现在应该还是有个完整家庭的。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想法就不再那么幼稚。真的全都是那些女人的错吗?如果他的父亲对感情足够重视,他会让别人有机可乘而做出背叛爱人的事吗?至于她的母亲,即使那份要强到最后也没有赢,可是要求一份干净的感情又有什么错?
母亲的自杀,家庭的破裂让她变得叛逆,皇后陛下对她的溺爱,又或许说是同情,让她的行为愈加的随心所欲,可是即使这样,即使她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小魔女,却依然有着自己的底线,就像刚才,明明可以把餐盘砸在女仆的脑袋上,最终也只是警告似的摔在了脚边而已。
“蕾拉小姐……”
“你自己走吧,”芙蕾拉用手撑着额头,“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么可笑的一幕。”
“……”如果走了,是不是以后就真的再也不会见他了呢……“我……并不觉得这可笑,我的想法有些矛盾,很开心听到关于您的事情,可是也知道了,您过得很辛苦。”
是啊,很辛苦,总是想逃离这个家庭,可是怎么都逃不了,最初和普朗克亲近也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只想偷跑出去玩而已,她更想要的是一个人能彻底带她脱离这种困境。
“蕾拉小姐如果心里难过,可以用盘子砸我的。”男人拿起餐桌上的一叠餐盘捧到芙蕾拉跟前,仿佛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能让心上人开心起来的想法一样。
芙蕾拉看了普朗克一眼,“普朗克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蠢。”
“没有,夸奖我聪明的人倒很多。”
很好,“那么现在有了,我觉得你挺蠢的。”
“真的吗?”普朗克抓抓头发,笑得很真诚,“蕾拉小姐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对我来说您果然是最特别的人呢……我很开心。”
“……行了行了,”芙蕾拉挥挥手,觉得有点头疼,“今天就这样吧。我不送你了,我的脚踝还是很疼,没法行走。”
“我可以背您!”
“然后呢?我送你,你把我背到门口又换成你送我,再把我背回来?”
“这是一个好办法!”
……蠢。
芙蕾拉白了普朗克一眼,男人期待的眼神让她伸出了手臂,“走吧。”
沉默的背着少女,男人一直在心里挣扎着合适的话题,却感觉到对方搂在脖子上的胳膊紧了紧。
“蕾拉小姐?”
“……普朗克,我不想嫁人……”也许是这样心脏紧密贴合的位置让她觉得温暖,也许是男人的肩膀让她想要依靠,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一时冲动之下把自己阴暗的过去都说了出来,也许是因为都没有了母亲…总之再次趴在普朗克的背上,芙蕾拉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可能我不该对你说这种话。你喜欢我,对吗?我不讨厌你,所以我想和你说一些没有跟别人说过的话,但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不想嫁给侯爵的儿子,可也暂时不想嫁给你,我对婚姻感到恐惧,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的话,就像我父亲说的那样,我们不要来往是最好的。”
“我知道的。很感谢您这样的坦诚。不需要蕾拉小姐接受我的喜欢,因为喜欢您,是我自愿的。”
绕着庄园里的喷泉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原地将芙蕾拉放下,普朗克对她笑了笑,打算告别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低垂着头。
“蕾……”
滴落到地面的水珠让普朗克的话哽在了喉头。
“普朗克…我真的很难过,很伤心。母亲的尸体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她躺在地上身体冰凉,晚上我经常会梦到自己还站在那一片血泊里……”她不想走上跟母亲一样的路,她想要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包裹在虚伪高贵身份之下的,被父亲作为政治筹码的人生。
“蕾拉小姐。”男人的手抚摸上少女的脸颊,总是摆弄实验器材的手指带着一些化学试剂的淡淡气味,原本只是想拂去眼泪,指尖碰到泪水的时候却好像被烫到了一样的疼痛。
猛的收回手,普朗克小退了一步,芙蕾拉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怎么了?”
“没事……”他不能像上一次一样再逃开了,因为眼前的她还在难过。可是心跳的加快和呼吸的紧促越来越脱离控制,有一些变化正在不可遏制的发生。
悲哀的神情,地面的泪水,冲破自控意识的暴躁从心底蹿了出来,只是这次伴随而来的不是最初对芙蕾拉产生的情.欲感,而是满心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暴虐。
为什么那些人要让她伤心?为什么总要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为什么她要经历那些痛苦?
因为头疼和愤恨而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撑在地面的手掌慢慢变化,经络凸出,五指锋利,轻轻一动,指甲就扣裂了坚硬的地面。
男人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血红的眼睛,锐利的獠牙,仿佛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比平时的嗓音听起来还要轻慢悠扬。
“蕾拉小姐,如果您想杀了他们,我乐意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