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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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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榕树下作者:李东贤

第6节

“程娜的现任男友,我这么一说,你就明白这顿胖揍的来龙去脉了吧?”贺军意有所指的看着杨风,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果然,杨风一副了解的样子点了点头。

杨风望着窗外,贺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晒的发亮的阳光如水般流淌过半透明的玻璃窗,大片大片碧绿的杨树叶子在风中兀自飞扬,不时传来沙沙的声响。医院这个白色的小世界,每天都会上演各种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而生长在这里的树木,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缓慢生长着,只要有土壤,阳光和雨水,世界就是那个世界。

“我说,不是做兄弟的说你。你这样子有意思吗你?”

“你什么意思?”

杨风舔了舔上嘴唇,直视着贺军的双眼:“我说,小琪多好一姑娘啊。长得水灵那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人品又好,你摊上这么好一女友,不是我说,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你说你放着这么好的一姑娘,偏偏出去粘花惹草的,有意思吗?不惹出事儿来才怪,没惹出大事儿就算好的。你别看你现在玩儿的欢,等有一天,你要真让小琪对你死了心,你到时候肠子悔青了都没用。”

“得了,得了,打住。”贺军不耐烦的打断杨风的话,“我还叫你别谈恋爱,一门心思扑学习上,你做的到么你?讲道理动动嘴皮子就行,做起来可不容易,你又不是我,怎么能了解我的难?”

“反正,你别做自己后悔的事情就行。”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房间里弥漫着让人有些局促的氛围,贺军皱起眉,对杨风说:“杨风,答应我。我出院前,别去动那小子。我他妈不亲手做了他,心里不痛快。”

“安,我知道怎么做。”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吗?”贺军的语气忽然高了起来,他死死盯着杨风,“以你的个性,你肯定会背着我找人去菜了他,心里才痛快吧?我说,这事儿是冲着我来的,我要不去做,他会以为我是一怂人。你就等我出了院,再跟着我去办了他,成不成?”

面对贺军直视的目光,杨风犹豫片刻后,才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贺军了解杨风,就像杨风了解他。杨风这样答应了他,就一定会按他说的办。

“那你父母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那简单,我就说在小饭馆跟人起了口角,所以被打了。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小事儿一桩。”贺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畏惧,老妈知道了,一定会念个没完没了,更别提老爸了,没揍他算好的了,想来就是一场头大的风波。

“他们信吗?”

“不信也没办法啊,我都成这样了,他们还能再打我不成?这倒好,可以光明正大的休息一段时间了。去了学校可甭给我大嘴巴,别人问起来,就说我感冒输液了。要是我被人揍的事儿传了出去,我的面子就丢光了。”

“世上没不透风的墙,你被打这事儿肯定会被一些人知道的。”

“那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小琪当然守口如瓶,我爸妈我也会告他们对外人就说我病了,毕竟打架斗殴的事儿传出去总不太好听。”

杨风挪揄的着说:“你这叫典型的□□立牌坊。”

“滚你大爷的,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么你?”

“我想你了。不然咱俩约个时间,地点我定,见个面?”贺军给林可琪传出这封简讯,微微扬起嘴角,他的目光越过窗户,路灯昏黄的灯光把杨树叶子照成墨绿色,几颗蔚蓝的星子偶尔会探出头来,隐隐闪烁着清凉的光芒。今天是住院的第三个晚上,周二。贺军还是躺在床上,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下床走几步,其余的时候他实在是懒得动弹,因为只要一动,浑身的肌肉就会牵扯的酸疼了起来,疼的他嘶哑咧嘴。奇怪,被打的时候,倒不感觉有多痛。隔了一晚上后浑身就疼了起来,疼了这几天,让贺军下定决心,出院后要把这些痛苦加倍报复在陆驰飞上。打架报仇,是他下定决心,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情,而且要让陆驰飞经受比他多得多的痛苦。

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掌心里的手机,半个多小时后,林可琪还是没有回复过简讯来。贺军看看手机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半了,按理说,这个时间林可琪应该早已经放学回家了。贺军想了想,给林可琪拨过电话去,连续拨了两个,都是无人接听,他只好郁闷的扔下手机。自从那天住院后,贺军就再没见到林可琪。这两三天的时间,贺军的电话林可琪从来不接也不回,他传了十来封简讯,林可琪只回复了两三封,内容都是“我累了,再聊。”“这几天作业多了,你别烦我。”这样子一听就是找借口敷衍的简讯,以前课业再紧张再疲惫,她还会他煲电话粥煲到睡着,而现在,她却忽然变得这样冷漠。

☆、018

贺军知道让她变成这样的原因,他了解林可琪,所以才会担心。陆驰飞那天一字一顿说的话,不知道林可琪听进去了多少,她信了多少,这几天的时间,她又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多少。本以为能够不用上课,即便是遍体鳞伤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也可以不做什么悠闲自在几天。可是因为林可琪,呆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贺军不断的揣测她的想法,越是揣测就越觉得不乐观,早晨醒来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张脸就是林可琪的,晚上入睡时也是想着林可琪睡着的,他见不到林可琪的面,电话,简讯也是石沉大海,面对着女孩,他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躺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收到简讯的铃声,贺军一个激灵,迫不及待的拿起来一看,“靠。”他随即没好气的扔下手机,原来是陌生人的售楼广告,真有够烦的。贺军又给林可琪拨了通电话,她还是不接,想了想,他又给杨风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后,听筒里想起熟悉的声音:“怎么?想哥了?”

“我去,这不是躺医院里无聊呗,给你打个电话解解闷。”

“少吹了,你有那些妹子能聊,干嘛非要给我一大男人打电话解闷啊,你傻啊。”

杨风还算有点智商的,一下就猜到他的想法了,贺军撇了下嘴巴,问:“少贫,这几天班上有啥事儿没?”

“像以前一样,上课下课呗。”

“没啥新鲜的?”

“新鲜的”电话那头传来杨风沉吟的声音,他似乎在脑海里搜寻着,“倒是有个热点话题,不过和你没有关系。”

“放。”

“靠,放你妹。就那个转学生呗,长得规整点儿,这几天很多女女都动春心了,听说倒有女女送情书了,你说牛不牛了?连我家王丹都跟我打听他来着,我就无语了。”

“好了好了,让你放,你就尽放些无聊的,有点水平行不?”

“靠,你还不是闻的那么津津有味啊?”

“得,不跟你瞎撇,浪费电话费了。”贺军舔了舔上嘴唇,装作很随意的口吻,“那个,小琪这几天怎么样来着?有啥动静没?”

“这你不比我清楚?”

“别bb了,我这不是侧面了解一下呗,快讲。”

“让我想想,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呗。噢,对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这几天似乎课间休息就找不到她的人影了,她,林夕夕,袁若南那三个经常一下课就出教室溜达去了,快上课才回来,好像是聊什么事儿。”

“她回来的时候,脸色怎么样?”

“没留意,反正挺平常的。对了,就那个新转来的凌逸辰,他好像和林可琪以前就认识的样子,有次体育课,我见他两个聊天来着。”

“哦,这样啊。”贺军喃喃自语的挂断电话,他闭上眼睛寻思好一会儿,又给林夕夕拨了过去。

“贺军,你怎么给我打来了?”。

“那啥,我就是想问问你,小琪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吧?”

电话那头的林夕夕似乎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说:“嗯,挺难受的。听她的口气,她好像挺担心你的。你这回感冒那么严重?居然都住院了。”

贺军一听林夕夕这么说,心里悬空着的一块石头一下子落了下来,看来林夕夕她们都以为贺军住院是因为重感冒,林可琪并没有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她们。那么动脑子一下就猜得到,林可琪就更不会把他劈腿的事情告诉她们。咽了口唾沫,贺军说:“一不小心输了两天液。安了,过几天我就又回去打球了。”

挂掉电话后,贺军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漆黑的病房里,他呆呆的看着前方,思索着,林可琪选择向密友隐瞒贺军劈腿的事情,一个人默默承受,只是这个行为就说明她至少对这段感情还有不舍,或者说是期盼。既然林可琪还没有完全死心,那么至少,至少自己还有机会。

“一定不能失去她,一定不能。”黑暗中,贺军喃喃自语着。

周四下午,贺军出院了,除了身上有些淤青,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了。医生说,年轻人的恢复速度快,回家静养两天,就能正常上课了。贺父一脸严肃的开着车,一路上也没和他说一句话,倒是贺母一路上对贺军嘘寒问暖,不住地念叨着:“你这孩子啊,就是让人不省心。”贺军想起那天晚上,父母亲一听说贺军被打伤住院了,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医院,贺父像以往一样沉默寡言,脸色却是铁青的,他拉着医生,仔细询问贺军身上的伤怎么样,有没有较重的伤,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听到医生说基本上都是瘀伤,过十天半个月就好个大概了,他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贺母则红肿着眼坐在贺军的病床旁,不住的问:“感觉怎么样?疼不疼?为什么打架啊?谁打的?”贺军只是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趁着贺母去给贺军洗苹果的空当,贺父走到病床旁,不发一言的看着贺军,贺军被贺父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好像全身被上千根针扎一样,他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紧张了起来,他垂下眼,迫使自己的目光定在浅蓝色床单的一角。

“打架能解决问题吗?你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你没脑子吗?”

明明是我被人打的,别人要打我我能怎样?贺军很想这么反驳,可他知道,只要这样一反驳,父亲一定会质问是为什么打架,他要是说是因为他勾搭上别人的女友,所以被群殴了。不用说,父亲这关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所以,贺军只好装作很诚恳的语气:“我知道错了,不应该和别人吵上几句,就冲动的去打架,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子的错了。”

“你没手吗?别人打你不会还手?还是没脚呢?别人打你不会跑呢?我不想知道你的破事,我要你知道,你是个男人,既然敢作敢为,就要敢作敢当,不要自己做了事,让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下一回,你就算被别人在街上打死了,我也不会管你,知道吗?”

贺军依旧不敢抬头看贺父的眼睛,虽然一肚子的委屈,可他只能闷声闷气的回答:“知道了。”

回到家,贺军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他不想面对贺父的脸色,也不想应付贺母的牢骚。戴上耳机,调出许嵩的歌儿,他打开vs对战平台,开始打魔兽真三,好几天没碰了,开局的时候都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先解决一下手痒问题,玩玩儿再说。

傍晚9点钟的时候,贺军开始穿衣服,到客厅穿鞋子的时候,贺母奇怪的问:“你这一身伤的,还要出去啊?都几点钟了?”

“在医院躺了这几天,都快生锈了,憋的慌。我就在楼底下溜达几圈,一会儿就回来。”

“可别跑远了,也别疯玩儿去。”

贺军苦笑着摊了摊手:“妈,你看我这浑身伤的,能跑哪儿?安了,我就散散步。”

贺军踱着步子,出了自己家小区,笔直向东走,在街道尽头向北拐,在路口处截上一辆出租车,大约十来分钟,就到了唐园小区,走到唐园小区门口往左的一个偏僻角落,贺军停住脚步,这里路灯刚好照不到,只有隐隐的昏黄灯光洒过来,这个角落对贺军和林可琪而言是老地方,这里长久伫立着一个老朋友—一棵营养不良的榕树。

那棵瘦瘦高高的榕树已经长出新叶了,贺军站在这里,拍了榕树:“嘿,哥们儿,我又来了。”一阵微风吹过,榕树像是听懂他说的话似的,发出沙沙的声响。贺军愣愣的看着左前方,他记得以前,刚开始追林可琪的时候,约了几次都约不出来她,自己就撂话:你要不出来,我就搁这儿等一天。从中午等到晚上,等了足足六七个小时,才等到林可琪的出现,那回是他和她第一次吃饭。贺军记得,那一整晚,林可琪说的话都没超过十句,她似乎很生气,对于贺军这种半强迫的方式,而贺军也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说了很多,似乎气氛还不错。后来,贺军就常常在这棵榕树下守株待琪,林可琪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贺军还乐呵呵的拉着她在这棵榕树下照了张照片。

那张照片,贺军偷偷洗了出来,在书桌左面第三格抽屉里,夹在一本黑皮笔记薄里。照片里,贺军傻乎乎乐呵着,林可琪一脸的无可奈何,眼神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欣喜,还有那棵营养不良的榕树,树影婆娑,袅袅婷婷。

贺军愣怔的双眼忽然一亮,他站直了身体,微微眯起眼看着熟悉的身影,那是林可琪,她骑着车子的样子,就算隔多远,他都一眼看得出来。林可琪看起来并没发现阴影里的他,照原先的速度骑着车子,快到时,贺军喊了一声:“喂!”林可琪像是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闸皮磨动轮胎的声音有些刺耳,她停下车子,瞪大了眼睛,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贺军。

面前的林可琪紧紧抿着双唇,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一触及贺军直视的目光,她又别过脸。

☆、019

“怎么,突然看到我从医院里跑了出来,不乐意了?”看着林可琪不发一言的摇摇脸,贺军转了下眼珠子说:“一会儿我还得偷偷跑回医院咧,我是骗护士们,说我要上厕所,就打着出租过来了。有什么话,就别酝酿了,赶紧跟我讲,止痛药的药效都快没了,我都开始疼起来了。”

“你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这么快见到你。”贺军一脸理所当然的说,他满意的从林可琪的脸上看到担心的神色,这一招果然有用,心里不禁暗暗得意。

不料林可琪听他这么说,板起脸来,她冷冷的呵斥:“你怎么这么幼稚?!赶紧回去!”

贺军一把拉住她的手,林可琪挣脱开,他装作被碰到伤处,哎哟了一声,林可琪果然担心的问:“怎么了?碰到哪里了?”

贺军执拗地拉住她的手,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我就知道,你还是担心我的。”

林可琪面无表情,淡淡的说:“就算是一条野狗,受了伤,我也会心疼,也会照顾它的,你难道不了解吗?”

贺军听到林可琪说一条狗,心里头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可他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对吧?”

“生气?我有资格生气吗?”

“你别这样,我知道,我是做错了。我不该喝那么多酒,喝得烂醉,更不该喝醉了经受不住那个女的勾引,不该做错事儿之后还瞒着你,这些都是我的错。我那晚真的喝高了,喝的都不省人事了,那个女的凑过来,我模模糊糊以为是你,第二天我才知道是她,我都后悔死了。”

“不要把我跟她放在一起,恶心。”林可琪一脸厌恶的的看着贺军,冷冷的说。

“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成吗?这几天,我打电话你不接,传简讯你就回复两三句话,我在医院里,想你想的都快发疯了,你别这样折磨我,成吗?我怎么做,你就能消气,你说,我做。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好啊,那跟我分手吧,别再缠着我。”

“小琪,别说气话了,你知道我死也不会跟你分手的。”

林可琪叹了一口气,露出很疲惫的神情:“贺军,我不是生气,我是失望。对你,对这段感情,彻底失望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我也没有勇气再走下去。你让我回家吧,我真的好累。”

听到林可琪晦涩的话语,就像在胸口倒进粘稠冰冷的液体,让贺军一下子沮丧了起来,他有些无措的拉着她的手说:“小琪,我”

“贺军,我累了。我想回家,我不想跟你吵,可以吗?”

“好,我送你回家。”

林可琪像是想说什么话来拒绝,她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口,贺军忙推上她的自行车,林可琪沉默的走在一旁,两人无言的走到林可琪家楼下,贺军把车子停好,拔下钥匙,放到她的手心里。

林可琪低头看了一眼钥匙,就转身往家里的楼道走去,看都没看贺军一眼。直到林可琪走进楼道好半天,贺军还是呆怔的站在单元口,他脑海里是林可琪纤瘦的背影,倔强又让人悲伤。

bckkite咖啡厅,位于西府街路段中央,消费水平远远高于其它家咖啡厅,贺军和林可琪刚在一块儿时来过一次,就再没来过。用林可琪的话说,在这里喝一杯咖啡的钱,都够咱们两人在肯德基大吃一顿了,严重不值。不过这里贵归贵,有一点做的很好,就是隐秘,每个桌位中间都有花样各异的屏风,或日式简约,或中国古典,或法式浪漫,放眼望去,满是赏心悦目。零星点缀的,位置摆放恰到好处的高雅摆设,让人让不住细细把玩。很私密的交流空间,方便各色人打着小资高雅的情调做着一些□□金钱方面偷偷摸摸的勾当。

周末下午,贺军坐在西南角靠窗角落里,他点了一杯拿铁,坐下后,呆怔的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从周四那天晚上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贺军传简讯不回,打电话不接,qq上留言也不搭理,他都快抓狂了,林可琪那头却没一点儿反应。贺军不怕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可是这样子憋着不说话,却让他伤透脑筋,无从下手。贺军预感到,这次的事情,是他和林可琪关系的一次危机,他也下定决心,不管林可琪怎么想怎么做,他绝对不会放手。

“嘿,想哪个美女呢?。”

“啊,能有谁,想你想的出神了呗。”贺军转过脸,看向面前的程娜,她穿着浅蓝色修身牛仔裤,粉色薄线衣外套着白色轻尼龙外套,长长的黑发像瀑布一样直直垂下来,充满了青春女孩的清纯活力,让人眼前一亮。

“少来,你在想美女是没错,不过肯定不是想我呗。”

“奇怪了,你又不是我脑子里的蛀虫,你怎么知道我刚才不是在想着你咧?”

“我就知道。”程娜说着抿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皓齿,她向站在一旁的服务员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像是完全不知道贺军被陆驰飞找人群殴了一顿这件事,也看不到贺军脸上的淤青似的,程娜和贺军面对面坐着,就跟曾经热恋过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后偶然相遇的老情人,两人随意聊起无关痛痒的话题,气氛轻松而带着一点小暧昧。既然程娜假装不知道,贺军也假装没有那件事,他翘起二郎腿晃悠着以舒服的姿势与她闲聊着。

从娱乐八卦,到学校趣事,再到两人认识时的细节,还有贺军曾买给她的几件衣物,还有未来想考哪里的大学,想做什么样子的工作,漫无边际的聊着,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贺军一看手机,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两人就这么坐着聊,居然聊了三四个小时了。

程娜端起面前冷却了的卡布奇诺,又放下,她垂着脸,乌黑的发垂了下来遮住脸,贺军看不到她的神情。两人忽然沉默了下来,贺军想,是时候了,他一直在等她开口讲。贺军知道,程娜这次约他出来,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讲,她不说,那他就不问,她想讲的时候,就会讲出来。半响之后,程娜抬起脸,看着贺军说:“贺军,你和陆驰飞,就此打住,该过去就让他过去,好不好”

贺军似笑非笑地不说话,只是以玩味的表情盯着程娜的瞅着。

程娜有点急了,她质问:“难道,你们打来打去,就痛快了?”

“怎么着了,今儿是让你一女人来作说客来了?这孬种都让女人参和进来了,是认怂了?你跟他讲,我贺军从来就不是一吃素的主儿,不会白白挨打,这顿打我是说什么也一定会还给他的,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么。”

“贺军,你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上的人,他就是一整天打打杀杀的混混,你这么做不值得。”

“管他值不值得,我想的很简单,被打了就要还回去。”

“如果,是为了我,不去找陆驰飞报复呢?”

贺军笑了笑,一脸讽刺:“如果你约我出来,就想劝我别打了,就省省吧。”

“其实,我去看过你好几次,在病房门口徘徊很久,没有进去。每看你一次,我很难受。”

贺军愣怔了一下:“你哄我呢你?”

“你的病房在三层,317室,单间。病床左边摆着水果,吃的,右边是一些书,窗台上还有一盆吊兰。”

“得得得,信了。我说,你来了,怎么不进来看看我?”

“我觉得无地自容,我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看望你。有一次中午,你睡着的时候,我趴在门口看了你好久,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念头。”

贺军看着陷入思绪的程娜,终于火气冒上来,他盯着她说:“什么念头?我来给你解释。我被打了,你来看我,连病房都不进来。我现在出院一星期了,身上有淤青肿块,脸上还有伤痕,你就跑过来,跟我说,别报仇了,打了就被打了吧,就当摔了个跟头。你说说,我和那个陆驰飞,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你不问问你自己吗?你是把他当做你男友,把我,就当做一□□,对吧?”

程娜避开贺军的视线,她垂下脸,闷声闷气:“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贺军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反问:“不是?不是哪样?我就问你,你和我坐在这里,你有一句哪怕是关心我的话吗?伤的怎么样?哪里还疼,肿着,还难受不?你一句都没问,跟我扯那么多,到主题了,一开口就劝我别报仇,你说你哪点关心我了?程娜,我是和你上过几次床,不过那不等于我就变成一个傻子了啊?说真的,您还真没有那么大魅力。”

半响后,程娜抬起脸,猫儿一般神秘莫测的双眼里溢满了泪水,她紧紧抿着双唇看着贺军,像是在忍受很大的苦楚,但她一句话都没说。

“怎么,哭了?你以为几滴眼泪我就会心软了?”

程娜轻轻的摇了摇脸,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贺军,贺军有些陌生,浑身不自在,他还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笑笑:“我是怕女生哭,可你现在用这一招,也太小瞧我贺军了吧?”

程娜叹了一口气,她的目光落在棕色瓷质天花板上,泪水从眼眶里滚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用手擦了一下,看向贺军:“位置,你想知道位置吗?”

贺军有点不明所以,他斜着眼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程娜,她把手放在胸口上,用一种无助的目光看向贺军:“你问我,你和陆驰飞在我心里算什么?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贺军,你和我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学一年级就一个班啊,到现在都十年多,是想和我叙叙旧吗?”

程娜深吸一口气,她目视前方,却不像是看着贺军,而是望着很遥远的地方,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你记不记得,小学六年级毕业的时候,那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是和你一起步行回家的。那天很多我都忘记了,我只记得回家的路上,天空深蓝色的,星星很多,很亮。你很兴奋,呱唧呱唧说了好多话,我就在想你怎么这么乐啊,这么能讲啊,害的我都没机会讲出来了,我该怎么办呢?以后没有机会讲该怎么办呢?到分别的路口了,你摆摆手,说再见,转身离开,我就被剩在原地,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你跑回来,问我怎么了?”

贺军微微皱起眉头,鼓起腮帮子露出思索的神色。

程娜有些悲凉的笑笑:“你不记得了?”

贺军很想撒个什么谎,可面对程娜的目光,他只好摇了摇头。

“很可笑,是不是。我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你却忘了。真是一个好笑的笑话。”

“那,你讲什么了?”

“没有,我就一直在哭,我说不出来,就一直哭。”

“那我就搁那儿陪着你?后来呢?”

“你没有,我哭了好久。哭累了,擦眼泪的时候,我发现你已经不在了。”

“我小小年纪这么没有绅士风度啊。”贺军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他舔了舔上嘴唇,又问:“你那时,想说什么呢?不会是喜欢我吧?那时候才十三岁哎。”

“你不是问我,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的位置吗?十三岁那个夏天,或者更早,你就在我心里发芽了。你或许觉得很幼稚,那种感觉是小孩子有的,是过家家闹着玩的。可是,我知道小时候的喜欢很孩子气,可是那很单纯,不是吗?初二暑假,一大帮朋友相约吃饭,我又遇见了你,两年多没有联络,你知道看见你的我有多兴奋吗?有多开心吗?可是你就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儿,才说你是程娜啊,都好久没见了。一晚上,你就跟我说了这一句话,你知道我有多失落吗?看见自己暗恋了那么久的男生,他却只把自己当做寒暄两句的朋友,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失败透了。”

“那,后来?”

“后来,我就放弃了。开始试着和男生好,好上一段时间,自己不乐意了,就分手。我发现我心里还是忘不了你,别人都给不了我那种感觉。我觉得自己特犯贱,暗恋着一个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人。再后来,初三毕业时,一次和朋去ktv,遇见了你,唱歌,喝酒,再后来的故事,你就都知道了,不是吗?我们上床,我也经历过几段感情,我怎么不知道呢?你只是把我当做泄欲的女人,不是吗?虽然我那么喜欢你,我甚至幻想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是,说到底,还是我的一厢情愿,不是吗?”

贺军抚了抚额头,抹开皱在一起的眉头,他犹豫了片刻:“我知道,你对我有点感觉,不然不会和我上床。可是,我以为只是感觉,我想,你我都清楚,这不过是个游戏。你快乐,我也快乐,没什么责任的游戏,我以为你一直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有那么喜欢我。”

“你都感觉不到吗?”

“你不说我怎么感觉得到呢?”

程娜吸了吸鼻子,泪痕残余在脸上,看上去有些狼狈,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扑哧笑了一声问:“我现在是不是特丑?”

“嗯,丑死了。”

“是吗?”

“嗯。我说,你讲这些,真以为我就会打消报复的念头吗?”

“不会,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我只是想要把这些告诉你,这些你不知道的。还有你说报复,你说我为他考虑,其实我是为你担心,他是十足的一个混混,混了很多社会上打打杀杀的人,可能高中毕业就混社会去了。你听了别生气,你找人打他,会引来更多更头疼的麻烦。”

“我不怕麻烦。”贺军坐直身体,盯着程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程娜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迎上贺军的目光:“你不相信我,是吧?”

贺军没说话,皱起眉头微微眯起眼。

“你不信我,我说的话,你以为很多都是撒谎吗?真可笑,我们上过床,我说心里话,你却根本不信。”

“你的每句话,让我确信。你挺喜欢他的,而我只是个床上很好用的□□,不是吗?”看到程娜因为他□□两个字而皱起眉,贺军摊了摊手,笑着说,“你还真别不爱听,我只是说实话。我挺知足的,至少我在你眼里还有价值,是吧?没准儿您饥渴的时候,会再来找我,也不一定。我随时奉陪,满意不?”

“你是故意气我,是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

程娜很难过的笑了笑,她从身边的红色马蹄莲手提包里拿出纸巾,圆形小镜子,粉饼,打底霜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当着贺军的面,开始仔仔细细擦掉眼泪,重新补妆。贺军双手支着下吧,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好像面前是一堵墙,根本没有贺军这个人似的,程娜轻松自在的补着妆,她的动作优雅从容,就像一个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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