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蓝天升起一弯残月,暮色渐浓,树林里唱响歌曲的鸟儿飞走了,徒留下空寂,风吹响了树叶,“唰唰”的声音陡然增添萧萧孤寂。
木堆点燃起的火熊熊烧起,火上升起的烟雾随风飘散,一只大肥鸡正挂在火上烧着,看起来甚是油腻美味。武陵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上,看着旺盛的火焰看得出神。几滴细雨滴落到他的脸上,他抬头看着只剩下微亮的天空,天下起了雾雨。
剪不断理还乱的往事烦恼,千丝万缕,像是昨日的梦,如此清晰,如此心痛,若能化作轻烟,消失雾雨中,该有多好。
武陵深叹了一口气,手支着膝盖,缓缓直起长身,当想收起肥鸡回茅屋时,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人未到声便到,“等等!等等!”
武陵转头去看,原来是子凡,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人。
饿成狗的子凡刚拿到肥鸡将淑女的品质全都抛掉狼吞哭咽起来,啃着啃着噎到了,喘了口气后,继续大口大口地啃。
武陵看着子凡这么狼狈,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说:“慢慢吃。不用焦急。”说着,他抬起头去看站在子凡身后的人,奇怪了,他的视力并没有问题,却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呢?
“敢问高姓大名?”他问。
零觉得奇怪,他竟然没有表现惊讶!顿了顿后,他回答他,“我与你的名字相像,姓武,单字一个零,但''''零''''是归零的''''零''''。”
武陵点点头,“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巧合。听着侠士的声音觉得熟悉,我们是否曾有缘见过。”
子凡也察觉到奇怪了,嘴里含着鸡肉模糊地说:“难道你不觉得他跟你长得很像吗?”
武陵愣了愣,淡淡道,“其实鄙人不能将侠士的样子看清楚。”
“什么?”子凡惊讶道,“那你有看清楚我的样子吗?”说着,子凡特意踮起脚尖给他看她的样子。
武陵笑了笑,说,“崔姑娘的样子,鄙人倒是能看清楚的。”
“怎么会这样?”子凡瞟了零一眼,暗想,难道在颜子筠这个梦里,武陵就是被设定不能看清零的脸,以防出现什么困乱?
——
在烛光照亮的茅屋内,虽简陋,但布置雅致,一房一厅,可容三人。厅内有一张矮方桌,三人盘腿围着方桌而坐。蜡烛的烛芯在火燃烧下石蜡化成滚烫的血泪,在蜡烛中心汇聚,盈出向下滑落,滑落到托盘上,再次结成蜡。
武陵沏了茶,子凡品尝了他沏的茶,茶散发着淡雅的气息,呷了一口,嘴里的茶淡里夹着甘美,她极欣赏地点头赞道,“好喝!没想到武大侠你武术厉害,还能沏出这么好茶!”顿了顿,子凡讨好地说,“听说,会沏好茶的男人都是好男人,男人都该向你学习一下,是吧,零?”子凡说完特意戳了戳零。
零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非常不真诚地附和道,“是啊。”
武陵哈哈大笑,“崔姑娘过奖了。”
奉承完了该说正事,子凡咳了声,“诶。武大侠。我和零不知是否能在你家借宿两夜?”
武陵爽快地道,“当然可以。”顿了顿,迟疑问,“冒昧请问,两日后,两位将去何处?”
“……大侠,你为何这么问?”子凡迟疑地问。
武陵说:“两日后便是血族的颂月节,虽有传那日是血族禁欲之日,他们不会开杀戒,还会对进入幽谷国的人类示意友好,但也是有危险的。万一他们祭祀圣月的血奴逃跑了,他们就会随意捉一个或多个人类代替逃跑的血奴。若是你们打算那日进入幽谷国,请要三思。”
子凡愣了愣,她还想要在颂月节那夜去凑凑热闹!她抿了抿唇,说:“谢谢武大侠的提醒。”顿了顿,她犹豫着说,“其实我这次去幽谷国见到了颜子筠。”
武陵和零都在瞪大双眼看着她,她有些后悔了,但说出的话已经覆水难收了,她唯有继续说下去,“我看到了她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忍受烈火焚身之痛,所以我想问你一句:你会给她幸福的,对不对?”
武陵愣住了,痛快地喝了一杯茶,良久,抬眼望向子凡,眼神里有一种坚决,“鄙人想给颜姑娘她要的幸福。”顿了顿,又说,“但也只有想,事实上,她要的幸福鄙人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