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打着了引擎,转头问:“去疯人院?”
“对,你认识?”
“当然。这个疯人院很有名,关过‘好兵帅克’,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还在。”她耸耸肩,“这世界上就是疯子太多了。”
开了大概十分钟,汽车经过一座广场。苏珊朝窗外看了看,把车停下来:“你应该看看这个。”
广场对面是一座古老得甚至有些破败的钟楼,砖墙上绿痕斑驳,三只巨大的表盘闪着金色的光辉。
时针指向下午三点。
苏朗皱了皱眉,这时候,他听到悠扬的钟声响起来。表盘右边,一只骷髅拉动铃铛,另一侧的人像则不断摇头,似乎不肯向时光投降。钟盘上面突然打开了一个天窗,十二圣徒相继出现,最后一人伸手把天窗关闭。天窗上方盘踞着一只金鸡,它扇动翅膀高声鸣啼,宣告报时结束。
“这座钟楼始建于十五世纪,真是不可思议。据说,为了不让技术外泄,当局刺瞎了机械工艺师的双眼。如果你去布拉格蜡像馆,能看到那个白布包着双眼的可怜人,他就在站在门口。”
“它提醒我们时间很宝贵。”
“……你没必要争分夺秒。”
虽然这么说,苏珊还是发动了汽车,快速离开老城广场。从这里到波赫尼采区,只需十几分钟的路程。它由一座哥特风格的老教堂改建而成,三只尖顶层层拔高,骨架嶙峋,好像一名厌食症患者。
“这是最糟糕的哥特。”苏珊把车停好,抬头看了看,“怪不得它还存在,这地方能把正常人整出毛病。”
“走吧。”
苏朗迫不及待的走向前去。疯人院大门紧闭,透过栅栏能看到一些穿着病号服的人在草坪上散步,看门的老头靠在摇椅上,正在闭目养神。
“抱歉,”苏朗叫醒他,毫无把握的用英语说:“我想探望一名病人。”
出乎意料,老头的英语居然比布劳德还好,慢悠悠地开腔:“哦,东方人啊,这里可没你的同胞。你想见谁?”
“乔治?亚伯。”
“那个家伙?”老头瞟了苏朗一眼,“他是本地人,跟你似乎没关系。”
“我是记者。”苏朗掏出记者证。
“你要采访那个疯子?”老头突然板起了脸,硬梆梆地说:“听着,年轻人。也许你打听到了什么,但那都是一派胡言。你们记者最喜欢无事生非,败坏别人名誉。”
记者证起了反效果,苏朗有些后悔。苏珊微笑了一下,掏出两张大额钞票,在老头面前晃了晃,“凡事都能通融,不是么?”
老头干脆闭上眼睛。
苏珊尴尬地举着钞票,看了看苏朗。苏朗摇摇头,把目光投向疯人院里面。突然,他发现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急匆匆跑过石埂路,后面跟着几名护士。病人们欢呼起来,在旁边拍起手,好像在过节。
医生大喊着什么,苏朗听不懂。看门的老头突然睁开眼,惊讶地向里面望去。更多的人在吵闹,疯人院陷入混乱。
“我似乎听到……”苏珊不可置信地说:“乔治死了?”
“乔治?亚伯?”
“不清楚。”
苏朗心急如焚,他说了一声“抱歉”,径直推门进去。老头没有阻拦,低声说:“……这里只有一个乔治。”
苏朗跑进去,跟上穿白大褂的人。没有人理会他。他们来到一间病房,一个极瘦的老人倒在地上,脸色铁青,唇边沾满白沫。
病号服的左胸上,缝着他的名字:乔治?亚伯。
苏朗把手按在他脖颈的动脉上。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收回手,脸上写满了失望。没错,乔治?亚伯——他死了。
几名医生在忙碌,他们翻开尸体的眼睑,又撬开嘴巴,闻了闻味道。一名医生从地上捡起一只空药瓶,气恼地叫嚷起来。
“他在说什么!”苏朗不等苏珊回答,突然抓住了那名医生的肩膀,“他是怎么死的?告诉我!”
医生有些糊涂了。他想要推开苏朗,可根本做不到。他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几名膀大腰圆的护工冲上来,扳住苏朗的身子。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个身材普通的东方人如同一根柱子,纹丝不动。
“不要激动!”苏珊连忙喊叫,“你们都松手!”
苏朗喘了口气,慢慢松开手。
医生后退几步,他狐疑地看着苏朗。继续说着听不懂的捷克语。苏珊和他交谈了几句,转向苏朗:“他说,乔治不知怎么吃了太多的药……”
“他想说自杀?”
“你可以认为是医疗事故,但没什么不同。”
“得了吧!这是一场谋杀!他们都应该关进监狱!”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