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阿桡停下,施斐然也跟着停下,两人站在楼道间。“你说我故意?故意做什么?对着我的救助恩人,能故意做什么?”
“救助、恩人。”施斐然笑一下,虽离救助才过去不过十来天,她居然记得他,“我知道你,有点奇怪传闻的新生。”
“我原来是这样的啊。”她的表情明显自得,“以为会很糟糕呢。”
“那是别人瞎看瞎说,不过这样也的确算是有些糟糕了。”
“那你是?”
“施斐然,不好意思,你学长。”
“哦哦,我知道,全学院乃至全校最走运最无所事事的那个……学长。”
“我原来是这样的啊。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楼上传来说话声,施斐然推着阿桡走下楼梯,阿桡停下,说她要上去,系里开会呢。
施斐然竟然在楼下等了她近一个小时,他也没想她这么快就出来。一想用“出来”这个词不对,施斐然脱口便说请她去吃饭。
啊,好糟糕啊,吃饭这个事儿……她轻轻嘀咕着。她看看施斐然,可以吧。
糟糕啊,突然发现听她说话的阿梨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时常还能感觉到,却怎么都抓不住。他本会在场的时刻,她不能确切是否他在。那个林遥,还是遥遥,到底是谁喜欢的呢。她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甚至于后面好几天她都想不起来那天和谁在一起,她和他聊得那么快乐。那么快乐,就像幻觉。
黎醒和付晓萌有天逮到施斐然,问他最近跑哪去,说不来真就完全找不着影。施斐然没有隐瞒什么,说这些天陪着学妹呢。
都不算是正式认识的人,第一次一起对桌吃饭。阿桡选了高凳的位置,任由双脚自然垂挂,还一直摇来摇去,时踢到施斐然。那种快乐,是小孩子才有的快乐。
她说她是阿桡,很久没有这样子吃饭了。
美好的笑容,令深处发痛。把他的痛连根拔起。
黎醒一边在想会是什么学妹,施斐然便说他们见过,认识。就在第二天,黎醒找到施斐然,问他学妹是不是阿桡。feel点头说是,黎醒唉地叹口气,抱着自己脑袋不知在撒什么气,有种赴战场的气势,对施斐然说,“都怪我,都怪我。施斐然,她明确有主,是我朋友的人。就是学校活动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比我低一级。挺厉害的一个人,家庭背景不错,自己嘛也有一家摄影公司,虽然是玩玩什么的,但运营得不错。就是给你介绍的那个网站项目,虽然他放你鸽子你就撒手不干了。唉,他们相识也因为我啦,去年圣诞节那时,两个人也挺久了。虽然我不跟他圈子人打交道,但他这个人本身,我觉得挺不错的。另外,他对阿桡,太特别对待,保护到我无法理解的地步吧。我一次都没有见过阿桡,林遥从不带她到什么场合,即使是几个朋友一起过生日。哪怕我和晓萌约他们一起看电影约会,他都推脱。我要提醒你一下,然后我朋友他是bisexual,我不了解阿桡,所以不好说什么,你要判断。”
可是那之后近一个月里,施斐然觉得他常常见到阿桡。他出现在阿桡的教室里,还包括体育课、食堂、图书馆、书店、超市、实验楼。隔三差五,有时见面说话,有时不见。施斐然明白是自身的兴起,也就像他突然拿起笔写了那篇论文一样,即使阿桡有恋人,他也想要认识她。阿桡与他聊,会问起有关他的事,止于他对自己所了解的层面。
人与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复杂的,就如施斐然与阿桡。他们是两个点,可能是同一个平面上的,无限远他们都可以连到一起;也可能在不同的平面,无限之近却永远都连不到一起;这是不确定的命题,无从求解。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出最喜欢的是素数,关系式就是真理的法则,一致认为分形的无与伦比媲美大自然的巧夺天工。施斐然其实是恐惧的,一旦思想或心灵有叠合,就会显得难以维持其间关系,特别对于异性。它会自然变得畏缩,变得多疑,会想要去证明它。
他享受每一个与她一起的时刻,他有无数次可以问,仍然没有开口问,问她喜欢他吗?因为知道答案,所以他不问。阿桡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林遥,她秘密喜欢的人。他想她和那个林遥真像啊,她藏着她的遥藏得这么滴水不漏,连爱意都不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