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刻或那一节课,很久或是一辈子,都是无法丈量的。骆寂然心无标准心无刻度,她含糊不清,因怕自己太过敏感又太过迟钝,凡事都留了余地,这余地便自觉越留越大。
多么喜欢,喜欢到整个脑子被他拿走了。
喜欢,当然喜欢,同处或言语都不过不讨厌而已。
不喜欢吧,肌肤相亲,竟没有一丝欲望被满足的感觉。
陈康容是4月1日的生日,自从偶像在这一天自杀后,他的生日就变成了3月31日。进大学的第二年,在学校和同学一块过生日。并没有说自己从医院逃出来的,吹蜡烛许愿吃蛋糕还喝了酒,算是他这些年来的极度破戒。他拿着手机,说打个电话,就出去了。身边的同学没能拦住他,电话通了之后,还甩开了搀扶他的女孩。
“骆寂然……”他并非不清醒,“你居然会接电话。”
“为什么不接?有事吗?难道又要补习?”
“哈哈哈,我难道就只能找你补习吗?今天我生日你怎么没有来?”
“哦,生日啊,没有空,刚刚上完课出来,不过……”寂然停下脚步,“生日快乐。”
“哈哈,你能不这么和我说话吗?”
“不,我跟所有人都这么说话的。可能电话声音听起来不大一样吧,但心意实实在在。”
“骆寂然,你不会恋爱吧?”
寂然再度停下脚步,电话里是陈康容的声音,“我说的‘不会’指的是技能方面。啊,怎么说呢?可能是反射弧很长很长很长,对感觉非常迟钝,等感觉来的时候,已经是光年以前的事了。啊!哎呦!见鬼!哇啊!”
陈康容啊呀叫喊的摔倒声响传来,寂然一阵惊,“陈康容你在哪?”
陈康容抬头看了看,说,“月亮底下。”
寂然抬头看天,月亮如盘,正当空挂着,寂然挂掉电话,跑了起来。陈康容听到手机被挂断的一声,不禁哼笑。不能说他没有期待,但他其实不抱有什么期待。他站起,走到附近的一张长椅上,看一眼月亮后,敌不过虚弱的身体想要休息一会,便躺下了。
骆寂然轻轻扶起他,在长椅上坐下后,将他的头搁在自己腿上。
她触碰到他,指尖轻微停当他的脸上,好像哭了。
流泪是没有声音的。它不是呼吸不是脉搏,是非常死寂的一个神经动作。她笑,也可以是无声的。这个沉默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也令他无法打破时光静止的这一秒。
她低头吻在他的脸上,喃喃自说,“月亮可难找了。”
她不会爱他,同时告诉他,他也不能。
他被她扔在月亮底下,夜里非常冷,湿气灌注体腔,侵蚀着他的身体。他难受死了,难受到想要把骆寂然打一顿,把她打醒打到开窍。她怎么这么无情,而他怎么又这么无能。
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还想再找你帮我补习——说是心愿,够没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