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云将水杯推回自己面前,用指甲轻轻敲着杯壁,饶有兴趣地观察水因震荡而跃起的水珠,“没人,我在,他们不会录音的。
“青爷让我来带个信。”曾恒彰放下心来,活动了一下手指,骨节中发出气泡爆裂的声音。
“说。”刘希云微微沉着头。
“最近钟衍会有大动作,青爷下了死命令,一定趁这个机会根除钟家隐患,你们的行动计划青爷不过问,但青爷要钟家的人死。”曾恒彰微倒身子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抬头盯着天花板。
“清户令?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对钟家下手?还有,为什么要我和希辉做?!”刘希云一震,王座十多年没下过这种命令,清户令一出,就不是杀一个人两个人能解决的事了……这样的命令,她熟悉的那个刘希辉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钟家的存在让青爷觉得不安就是了……”
曾恒彰说着,仿佛看穿刘希云在碎发下蹙起的眉所蕴含的担忧,长舒了一口气,“阿云,你是担心阿辉吧……我说句实话,你们陷得有点深了,说到底你们都是卧底,不可能一辈子干条子,以后青爷不行了,王座都要交给你们。我看着阿辉长大,不想他出事,干完钟家这票,你们就回来吧。”
刘希云沉默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六年前她进了警校,拼死拼活硬是跟着他进了警队。那时她是担心他一去不返,如今,自己又是否真的能潇洒地放下......回去?回哪儿去?
曾恒彰抬手托着后脑勺,仿佛是自嘲地轻笑了起来,“阿云,你说咱们这些人,是不是都特可悲?”
刘希云怔了怔,微微开口,却又哑口无言,只是心里好像被钢针飞快地刺了一下,疼痛感随着时间一点点加深。
“彰哥,羽森说人赃俱获,你人在,脏呢?”沉默了片刻,刘希云岔开话题,想要麻痹心中的神经。
“脏?”曾恒彰脑中浮现出卢羽森命令下手扛走他脚下的木箱时一脸得意的表情,心情顿时转晴,忍不住嗤笑起来,“卢羽森那混小子,耍帅一套一套的,干起活来真是鲁莽得可以,我就是随便踩个箱子他都以为是‘脏‘,那个呀,是我帮别人转手的一箱鼻烟!”
“shit,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呢?”刘希云想到卢羽森发现箱子里的4号(海洛因)其实都是鼻烟时的脸色,也被逗笑了,看来卢羽森这家伙又要出洋相了。
“王座从来不贩毒,你又不是不知道。完事了记得让他把鼻烟还我啊……”曾恒彰无奈地耸耸肩,忽然想起刘希云的委托,脸上略微升起一丝严肃哦,“哦,对了,你的东西我放到老地方了,自己得空去拿吧......搞不懂你,警队里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非要找我要,唉......”
“公家是公家的,自己是自己的,不一样。”刘希云微笑着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怎么办,刘希云踏出审讯室的瞬间,这个疑问伴随着许多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骂街词汇,然而最后最后留下的是刘希云低沉的一声“shit!”。
卢羽森低着头快步走着,看着手里的饭盒,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推门出来的刘希云,狠狠地跟刘希云撞了个满怀,饭盒从卢羽森手中飞脱而出,扣在地上,各类菜系的豆角,鸡蛋,鸡块,土豆......撒了一地。
“你妹的,你看哪儿呢!”卢羽森退了几步,抬眼看见一脸震愕的刘希云,就像看见恶魔一样又向后退了几步,“......老大!?我我我...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刘希云看到地上熟悉的菜和白色的饭盒,心中又有不知多少个粗口骂了一遍,但她实在没理由就这么将给她送饭而来的卢羽森骂个狗血喷头,“卢羽森,我求你了,不要拿什么看什么,看路!”
“yes,madam!”卢羽森像是获救了一般,立刻立正站好,敬了一个标准礼。
“算了,先说这个吧,又被人家骗了,你的证物,就是一箱鼻烟,不信自己送的证物组,验完还货放人。”刘希云不忍地瞥了地上的饭菜一眼,心里憋得像塞了一根钉子,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哦,”卢羽森舒了口气,眼见刘希云转身要逃,立马冲着她的背影大喊。“老大,刘sir来了,在公署外面等你呢!”
刘希云一句话不想多说,听到刘希辉的名字,她的心更沉了,良心告诉她,刘希辉面对的,对他来说有些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