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是嫔妃要准备侍寝前才沐浴的,虽平时也日日浴身可绝不会用那殿中的浴汤只是用木桶罢了,我也不知怎么了,只是心中有了什么莫名的把握,也算不上是把握了,只是猜测罢了、
卑微的猜测,可笑的猜测,荒唐的猜测......
棠蕊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忡的依言招呼人去办了。
我坐于正间等着棠蕊,我依稀听到门外的婢子棠珈和福怡正在闲话:
“你可不知道啊!咱们小主在太后那儿默然失神,未央宫当差的喜顺说皇上压根就没正眼看过她一眼,一直深情款款的望着含柔殿上官主子呢!”
“那是自然,凭她是谁,怎么可能分上官主子的恩宠啊!”
“你知道么?王公公的徒弟小莲子告诉我昨晚是因里头那位死赖着不肯走皇上才勉强留她的”
我听到此处便已经听不下去了,我如今再怎么在外人眼中也是个得宠的主儿怎的落到她们嘴里便变成了这般模样,再说了,她们以为自己是谁?是文媚妃,上官贵妃,还是太后!?
她们辱我便也罢了,可是连最过卑微的婢子都敢爬到我头上来了!当真是将自己这副贱骨头当成人物了!
我一口气将茶给灌了下去,茶是雀舌,与上午一般无二的上好雀舌,水,也是最好的雪水,可是上午喝来是甘甜润口而如今喝来却是苦不堪言!
我将茶杯重重放下,柳眉一蹙,厉声道:“外头闲话的,杖毙!”
我心下的凉意早就胜似寒冬,那缕似是漫穿了我的话语,连自己听的都不禁有些害怕。
趋炎附势!
我与珉煜这样的细枝末节他们都清楚的似自己经历的一般。
后宫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棠珈是‘棠‘字辈的,按理说在宫中的时日也不短了,从前的‘棠’字辈不是被分在娉莹殿便被分在了含柔殿,应该最谨慎不过了,怎的还这般碎嘴,不教‘福’字辈的小人谨小慎微反而这般教坏。
外头的两人吓得哭了出来,而我却全然不动。
我与这个后宫的关系与她们有何干系?
既然有胆儿闲话就必须有胆儿承受后头的代价!
此时的我依旧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怨毒少女,不,妇人,这时的我既没有远见,也没有见识,根本不知分寸把握,完全随性而为。多少声警示我的凄厉喊声却都被横冲直撞进入我心扉的的那份悲恸给冲淡了。仿佛全世界的人不好或好都与我无关一般。
棠蕊见此,冷冷瞪了棠珈一眼,随后淡笑而入,喜颜悦色的道:“小主,水备好了”
我抿嘴颔首,心中对不禁对棠蕊刮目相看了起来。
温热的水仿佛洗淡了我身上本还犹存的自尊,我用手轻轻撩动掺了玫瑰花的温水,我的手还是这般修长白皙,只是可惜不够光嫩,可是就是这样一张手吻过珉煜的脸,抚过他健硕的身子,我想的入神,被一阵晾衣架被刮到的声响,这棠蕊忘了取玉簪花瓣儿便出去取了,刚走不久,怎么这般不小心。
“棠蕊何事这般匆遽?”
那人不应,我即反应过来,那人不是棠蕊!!
我机警的忙将身子往下沉了沉,只留个头在外,果真,那云纱绣花屏风后有个颀长的人影,看身高是个男子!
而且绝不是惠寿海或内监!!
“你......是谁?”
我的脑中波涌万千,心跳如鼓,天马行空的猜了一句:“尹誉京?”
这能随意出入我宫室的男人又有这身高也只有尹誉京了吧。
那人依旧不应,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留下满是茫然的我,这时棠蕊也端着一个雕花鎏金脸盆进来了,笑道:“小主这是怎么了?”
我心中纠结着该不该告诉她,毕竟方才那个男子刚进来的时候我毫无防备,上身几乎都裸.露在外,当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还是将其置于自己的内心一隅最为妥当。
我嘴角含了一缕浅笑,道:“许是午睡时不慎将脖子给扭着了,想用热水捂捂”
棠蕊微笑颔首便扶我出来了,忙用毛巾环住我。
棠蕊又忙将浸过玉簪花的毛巾给我擦了脸,我笑着抓住了她的手:“不必这般匆忙的,我向来不娇气,你见过刚第一次侍寝完过后还被打的女子这般安然无虞吗?”
棠蕊嘴角微翘,将衣裳拿了过来,替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