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仪低垂着脸靥,冷汗沿着她的鬓角慢慢往下滑动。
“怎么,你还打算隐瞒么?如果你愿意舍弃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会勉强你……”
“早就知道,这件事迟早会瞒不住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会被娘娘你发觉。”
“是吗?”暮雪伸出双手将她从地上扶起,“地上凉,你有了身孕常跪着也不好,起来吧。”
沈修仪反手扎住了她的手腕,眼神中带着一丝迫切的哀求,“娘娘,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暮雪凝着她,嘴边漾起一抹浅笑,“那要看你说的是否合本宫的心意。”
暮雪牵着她的手将她送至座椅旁,然后遣她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挽起衣袖,沏了杯热茶摆在了沈修仪的面前,“来,先喝杯茶定定神。”
沈修仪诚惶诚恐看着她,心里犹豫不决,甚至不敢去触茶杯。
“好了,本宫也不难为你了,你要知道本宫对你并没有恶意,只要你肯合作,把知道的都告诉本宫。”
“是,娘娘。”
“那本宫就直接问你,后宫的秀女都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跟皇后有关。”
沈修仪沉默了许久,才终于下了决心将一切都告诉暮雪。
她说,“每届秀女入宫,皇后都会从中挑选出一批才貌出众的女子进入后宫,只有得到皇后的首肯,那些秀女才能得到为皇上侍寝的机会,在侍寝前,每个女子都会得到皇后娘娘所赠送的香囊,香囊里装的是一种名叫雪鹜的香料,那种香早单单是没有毒素的,可是一旦混合了龙涎香就会演变了一种慢性的毒气,闻得久了,毒素在体内沉积,不出一个月必然猝死。”
暮雪是震惊的,一时间,墨色的瞳孔呆滞了许久。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伸手从腰间解下那个香囊,那个在她侍寝前夜皇后亲手给她系在腰际的香囊。
“你说的是这个么?”
沈修仪从她手里接过,然后解开香囊的带子,从中取出了一些甘草,送至鼻尖仔细地嗅了嗅。
“不,这个并不是雪鹜草,而是普通的小草。”
怪不得,她久久地凝着那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怪不得,在月隐皇宫这么久的日子,她没有死,原来是皇后特别关照了她。
皇后,她明明就知晓,皇上最爱用的便是龙涎香,她却用那份温柔的假慈悲将后宫那些无辜的女子推入了地狱。
那么,那么云裳呢?暮雪的心头猛然一怔,为何她也没有遭到毒手,皇后唯独留下她们两个,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修仪,本宫问你,你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久了?”
“奴婢自幼父母双亡,在十岁的那年为皇后娘娘收留,那时候,皇后娘娘还是凌家的小姐……”
“这样,你可算是皇后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人了,那么这些年,你可曾觉得皇后有什么变化。”
沈修仪低头思索着,莹亮的眸间突然掠过一丝异色。
暮雪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的么?”
“没,没有……皇后娘娘其实也是个可怜之人,只从全家被强盗猎杀后,她的心就一直沉寂着,而皇上从那后也不再踏雎鸠宫一步。”
暮雪品着茶,她的眼深深地印在平静的茶水中,许久都泛不起一丝涟漪。
“好了,沈修仪,你最近就先住在慕雪宫吧。”
“娘娘……”沈修仪离座有跪了下来,“娘娘,请您放奴婢回去。”
暮雪看着她,有些诧异,“你想会雎鸠宫,你,你疯了吗?你这样回去,那是会死的。”
“奴婢,奴婢有不得已的苦衷……”
看着她坚决的样子,暮雪终是叹息,“你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吗?”
沈修养猛然一怔,心情被看穿,她的眼再也没有光彩,沮丧的模样实在让人怜惜。
“不过,不行,这些日子,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必须待在慕雪宫里。本宫会命人安排你的住处……”
暮雪放下茶具,从座椅上起身,是时候了,她也该去雎鸠宫找皇后谈谈。
“还有,”她的脚步突然停滞了下来,“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走,除非你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了。”
沈修仪跌坐在地上,无声地沉默。
暮雪吩咐了韵儿暂时将她安置在偏殿,然后她打发了跟在身边的侍女,独自一人前往雎鸠宫。
可是这一次,却叫她失望了。
雎鸠宫宫门紧密,皇后以感染风寒推脱所有来访的人。
这分明的心中有鬼!
暮雪没有办法,只能失望地回到了慕雪宫。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听得叫唤声,暮雪轻轻地抬起眼来,她望见正匆匆向她这边赶来的竟是内侍官李轩。
“李公公……”她礼节性地回复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