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平进一步,道,“家主都准备这么长时间了……”
“我说算了。”慕浔大声说。
“家主……”
慕浔叹了一口气,“平叔,你只是不想让慕家丢人,但我不想让她委屈。怜儿远远达不到您的期望,我明白。”
慕平讶异道,“家主,我……”
慕浔看着他,“昨晚要不是您的默许,那明镜也不能上了我的床。”
慕平大惊。
慕浔摆摆手,“这事过去就算了。怜儿再不称您的意,她也是我娶进门的夫人。您是府里的老人,多担待点,别给下人带坏了样儿。”
慕平擦擦汗,拱手道,“老奴明白。”
慕浔从袖里掏出一只玉簪,他细细摩挲着上面怒放的白兰,喃喃道,“这玉簪本来想给她亲自戴上的。您找个人送到她那儿,她会明白的。”
“是。”
在慕平的催促下,百里涯快马加鞭地赶到钱家,把冰块和玉簪一起交到裴怜身上。
裴怜抚摸着洁白无瑕的簪花,想起他们离开九渡时的对话。她说,“到了长安,就看不见白兰了。”慕浔说,“就算没有白兰的陪伴,我也总会陪着她的”。阿浔是要告诉她,她去或不去,他都会一直陪着她。他收回了昨天的话。
裴怜苦笑,阿浔好像对她有误会。
她加快了手头的动作,处理伤口、上药、包扎,所有事情在半个时辰内解决。她边出门边对钱大娘一一叮嘱,钱大娘应道,“你有急事就快走吧,别耽搁了。”
裴怜又对百里涯吩咐道,“百里大哥,你的马我骑走了。”
百里涯牵着马扶她上去。
裴怜大喝一声“驾”,绝尘而去。钱大娘看的愣了神,“过去觉得怜儿顶多是伶俐点,没想到是侠女啊。”
百里涯哈哈大笑,“大娘可不是我家夫人当年的英姿,那威风劲让我自愧不如啊。”
钱大娘小声念,“这裴家究竟何方神圣。”
裴怜刚到慕府门口,门房就吆喝开了,“夫人回府罗!”
慕平从府里跑出来,“我的姑奶奶呀,这都什么时辰了。”
裴怜边走边问,“离开宴还有多长时间。”
慕平欲哭无泪,“还有一个时辰啦。”
“足够了。”说完发足往白柳园飞去。
裴怜刚一着地,一群妇人开始忙碌起来。沐浴、更衣、梳头、上妆,裴怜像是突然伸出了三头六臂,她不得不感叹慕家家仆训练有素。末了,裴怜让人摘下牡丹,带上白兰玉簪。
“可是……玉簪过于素净,与百花宴的华贵不太相称。”
裴怜笑笑,她只在意玉簪的心意,“没事,就戴它吧。”
等一切就绪,距离百花宴还有半个时辰。百芳园距离慕家有些距离,慕平催促着车夫打马。
马车内慕鱼也急的跺脚。裴怜穿的厚重,很快闷出了薄汗。慕鱼又是打扇子,又是擦汗,嘴里还在埋怨,“夫人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就紧着点时间。”
裴怜知道慕鱼的嘴就是停不下来,也就听着她念。
“平叔,赶得上吗?”这不知是慕鱼第几次问了。
慕平举目望道,“本来应该赶得及,可是靠近园子的马车太多,现在根本挤不过去。”
裴怜掀开帘子,车水马龙,道上候着的全是官家的马车和下人。裴怜咬咬牙说,“下车吧。”
慕平虽然不愿意、但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夫人您悠着点。”
裴怜艰难地爬下车,提着衣裙走。车道上的人纷纷侧目,惊艳赞叹。他们都是管家的佣人,平常的贵妇也见得多了,就是没见过这位。慕鱼受不了自家夫人被这些个粗人盯着看,忙给她戴上帷帽。裴怜摆摆手,“管不上这些了。”她踮脚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车队,这么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挤到。陪练指着旁边的围墙问,“里面就是百芳园吗?”
慕平应是。
裴怜挤到围墙根儿,对两人说,“我抄近路过去,你们从正门走吧。”说完在两人的惊叫声翻墙入院。
她这一偷鸡摸狗的举动引来了个慕家的护卫。那护卫认半天才惊道,“夫人!”
裴怜讪讪笑,“正门在哪儿?”
护卫脸红着指了个方向。裴怜发足奔去。
这个选择还是很明智的。百芳园乐声四起之时,裴怜奔到了正门。她再次翻身出墙,着实把路上的行人惊了一惊。在人们的议论声中,裴怜深吸一口气,踏门而入,礼者唱道,“慕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