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浔和裴怜一早又起了争执,慕鱼揉着额角,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裴怜起身时觉得疲惫不堪,心中已有几分怨气。又遇上神清气爽的慕浔公然阻止她去钱家,顿时来了气。慕浔不疾不徐地拉着她,也不生气,总是就不让她去。“那边我都安排好了,找了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去料理他。你现在的水平不见得有别人家好,瞎凑合也是添乱。”
裴怜咬着牙抠开他的手指,“我答应过人家要去的,你不是害我不守信用吗?”
慕浔索性将她搂住,“没不让你去,也犯不着天天去。我看那钱家小妹也不想见到你,你巴巴地跑去不是给人家晦气吗?”
说到钱小妹,裴怜的火气又好上串了几丈,“她不想见我还不是因为你!”
慕浔不以为然,“怎么能因为我?我又没瞎编排什么,长得俊还是我的错了?”
裴怜哭笑不得,骂道,“你这人好不要脸,我不跟你胡扯。我今天去定了,你还能拴着我不成?”
慕浔点点头,“言之有理,是不能拴着你,不过你要是去了,今晚就不带你去齐王府了。”
裴怜愣了愣,“今晚要去阿兄那儿?”
慕浔挑着眉看她,“刚收到回帖,今晚过去用饭。你自己斟酌斟酌吧。”说完,在裴怜脸上吧咋一口,预备出门。走了两步又补充道,“你要是偷偷去,我就回帖给齐王说不去了,别冲动啊。”
一下被点破了小心思,裴怜眼睛瞪得圆圆的。
慕浔笑了笑,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其实话说到这里,慕浔倒情愿裴怜去钱家。钱老二和萧瑞的威胁根本不在同一水平。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拒贴,就等着下人跟他回禀裴怜的动向。
然而,裴怜今天哪儿都没去,乖乖地呆在东篱院里把玩宝贝。等慕浔回来,发现她抱着玉和尚睡得正酣。距离齐王府的夜宴还有两个时辰,慕浔索性也躺下,陪着她睡。
裴怜醒来,眼前就是慕浔的俊脸,迷糊了一阵。又回想起早上的事,恨不得把这张脸抓烂。于是用手指把慕浔的鼻子顶成了猪鼻子,慕浔微微蹙眉,把头偏过去。裴怜玩心不死,靠近几分,把慕浔的眼睛撑成狐狸眼,摆弄完自己捂着嘴偷笑。
慕浔悠悠醒转,就看到裴怜的贼笑,大概也知道她做了什么。如此一来,又少不了一顿惩罚。等二人出门,又回到了早晨的样子。慕浔气定神闲地负手走在前面,裴怜满脸愤懑地走在后面,慕鱼叹了一口气,暗忖着,这两人真好不到半天。
萧瑞早已在齐王府前等候。裴怜看见他就笑开了花,蹦蹦跳跳地招手,“阿兄!”
慕浔抽了抽嘴角,把她拉到身后,低声道,“给我矜持点。”
裴怜奇道,“是阿兄有什么关系。”
慕浔心想着就是这位“阿兄”才有关系,“过门都是客,王府里还有王妃,你收敛点。”
裴怜低头“哦”了一声,跟着慕浔见礼。
萧瑞斜了慕浔一眼,淡淡地说,“都是自己人,不要拘礼了。”
“对啊。”裴怜得了话,突然蹦出开,“我就说嘛,阿兄不会介意的。”
那头,六儿开心地从府里跑出来,“姑娘!姑娘来啦!”
裴怜对着六儿笑,“来了来了!”
慕浔紧紧拽着裴怜,瞧她的热情劲,都恨不得冲上去拥抱别人。
萧瑞看在眼里,冷冷地看了一眼慕浔,慕浔也毫不示弱地回了他一记。裴怜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回头看,萧瑞对她和煦地笑,“进去吧,开饭了。”
“哦。”裴怜看了看天,自言自语,“莫非刮北风了?”
众人步入府内,府内制式和慕府全然不同,方方正正的格局像极了长安城的气派。裴怜边走边打量,这才瞧见厅堂前有一紫衣女子静静站立,神色冷漠。六儿上前请安道,“王妃。”
裴怜了然,这位就是她阿兄的正妻。
宋亦淼死死地看着裴怜。今日萧瑞破天荒地去了她的院子,让她又惊又喜,没想到说的就是这回事。
裴怜被宋亦淼的眼神瞪得有几分惧意,小声说,“这位就是嫂嫂吧?”
慕浔轻轻地“嗯”了一声,拉着裴怜面无表情地掠过宋亦淼跟前。
“咦?”裴怜讶然,这礼数不太对吧。她只当慕浔又耍什么花样,回头讪笑道,“嫂嫂好。”
宋亦淼没有应声,跟着萧瑞一起步入厅堂。
气氛有些怪异,裴怜打量着旁边的三人,神色淡淡的,各自净手,方才的热络全都不见了,她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六儿招呼着婢女上茶,裴怜招招手让他过来。
六儿殷勤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裴怜笑道,“你带我四处逛逛呗,阿兄,可以吗?”
萧瑞点点头。裴怜如释重负,赶紧拉着六儿出去了。来到后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怨道,“他们怎的突然变成这样。”
六儿干笑了两声。他自己也没想到慕浔和他家王爷会有坐下来吃饭的一天,还搭上了宋亦淼,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宋亦淼把裴怜扔下夜猫山的山崖,裴怜可是说了要让她不得好死的。唉……彼此都是死对头,这饭可怎么吃啊?
“六儿你说,嫂嫂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问题该怎么答,六儿挠挠头,温声道,“没有的事,王妃性子冷,原本就与人不热络,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裴怜摸摸下巴,点头道,“这点倒是和阿兄很配。阿兄远看着也是冷冷的,处起来才知道是个好脾气。我该主动跟嫂嫂说话才是。”
这怎么能一样呢。六儿讪讪笑。
院子里有些木桩子,裴怜好奇地上前看,六儿解释,“这是王爷平日里练功的地方。”
裴怜用指尖触摸人性高的桩子,上面被磨得光滑,感慨道,“阿兄一定练得很勤。”
六儿骄傲地说,“那是。”转念一想,又说,“我家王爷身形可好了,高大壮实,府内的婢女看着都挪不开眼。”
裴怜眼朝天,想象了一下,却冷不丁地想到了慕浔,脸上发红。
六儿满意地笑了,寻思着要是他家王爷能亲自露一露就好了。
裴怜拍拍脑袋,把慕浔赶了出去。
舒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木桩子有几分眼熟,起势,自己跟着桩子比划起来,脑海不断翻涌,一招一式信手拈来,六儿惊喜地看着她,不停地鼓掌叫好。
有婢女过来叫他们吃饭,裴怜一个翻身,掌风忽至,在她面前停住。那婢女呆呆地看着她,继而全身发抖,“夫人饶命。”
裴怜这才意识到玩大了,挠着头,不停地道歉。六儿摆出总管的架子,三两声把人支开了。
两人对看一阵,突然“噗嗤”一笑,一扫方才的阴霾。
有说有笑的回到厅堂,另外三人已经在餐桌前落座。裴怜坐在慕浔旁边,看见无甚表情的三人,笑容僵住了。
慕浔抽出巾帕,提裴怜擦着汗,微笑道,“去哪儿玩的这么疯。”
裴怜讪讪地结果帕子自己擦,“刚才去跟阿兄的木桩子比划了一下,好像把以为姑娘惊到了,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