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抱了孩子正要抬脚往里屋走,却见门帘一动,侍妾李氏与陶氏并四五个媳妇和丫环走了进来。
见林海正准备进里屋,李氏忙笑着提醒道:“老爷且慢,待太太请进时再去,也不急于此一时呀!”周围的奴才均清楚李氏的意思,产房血污未尽前,男人不能擅入,这是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不过,很快便有随侍在李氏身边的婆子们,在主子的示意下领了两个丫环赶紧进去帮着收拾。
李氏与陶氏则笑着上前向林海齐声恭贺道:“贺喜老爷和太太了!”说着,两人便屈膝一礼。林海合不拢嘴地摇头笑道:“何必多礼,夫人身子虚弱,家里的事务还要靠你二人好生料理才是呢。”
李氏满脸堆笑地应道:“老爷就放心罢,这外面自有老爷自己打理,里头不还有太太嘛。”正说着,却听门外一阵喧哗之声。
林海眉头一皱,正待喝叱外面的下人,怕惊扰了贾敏休息。却听管家林宽在帘外声音略带慌张地回道:“老爷,外面东平王府的哈管事有要事求见。”
林海一怔,东平郡王穆隆?那可是先逝皇后的长兄,当朝一品大员。林海虽百思不得其解其来意,但亦不敢唐突慢待了对方。忙将怀里的幼子递与先前的那个婆子,自己则微咳一声,凝神答道:“既是东平郡王府上,就请至前书房候茶罢。”
且不说林海正欲另换衣袍出去见客,却听门外的林宽压着声音正欲拦阻某人进入。“这位大人且稍等片刻,我家主子这就……出来了,哎……你不能进去呀!”
“咣当”,帘子被人突然从外面挑起,眨眼之间,几个人已闯了进来。
竟敢在自己的府上撒野,林海沉稳的脸色顿时变得黑青,正待发作。婆子怀里的婴孩却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惊醒,撇了撇嘴角,“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而陶氏与李氏躲避不及,慌乱中只得进了里间稍安。
不等林海叱问,带头进来的一名长袍锦带的中年男子率先辑首礼道:“林大人请恕下官及属下无礼了。因有急事需请大人过府一叙,王爷再三叮嘱,不能耽误了。在下只能冒昧硬闯入宅,林大人,请。”
林海浓眉紧锁,手撑桌面冷静地说道:“既是王爷有请,下官自当听命前往。不过,”林海话头一转,目光望向正在婆子怀里大声哭泣的孩子,“贱内刚刚产子,还请王爷通容下官另择他日登门请安。”
孩子的啼哭愈加大声,林海顾不上再看那哈管事一眼,转而皱眉对婆子说道:“可是吵醒了闹得慌?为何啼哭不止?”
那婆子正待回话,哈管事却嘴角一扯,微瞥了一眼婆子怀里的襁褓,对林海强笑道:“林大人既然舍不得令郎,不如一并带上,下官此来,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来。若违了王爷的口谕,不仅下官担待不起,怕是林大人面上也不好看。”
说着,哈管事便不顾林海张手欲拦的怒容,向旁边的几名壮汉一递眼神,命令道:“还不快些扶林大人和公子上轿?”而早已肃立于林海周围的几名男子突然围拢了过来。不待林海反对,其中一人从婆子手中抢过襁褓,另外两人上前将林海硬挽着,中年男子则再次凑近了林海的耳旁,低声附耳说道:“看王爷面上,敢烦大人配合,林大人,哈某得罪了!”
这一群人早准备了车轿停于后角门,林府下人本就不多,一路行去,很快便出了府。如一阵风似的来,又如一阵风似的去。屋里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老婆子,还有急得乱跳脚的林管家。
里屋的李氏与陶氏吓得忙捂了嘴,听见外屋一丝动静也没了,才敢小心地探头一看。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也没人敢此刻公然去东平郡王府上要人。林府顿时陷入了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之中,除了尚昏迷不醒的贾敏。
此刻婴儿的襁褓已在林海怀中,他睡得十分安稳,丝毫不知自己很快便要离开亲生父母的身边。车轮嘎吱嘎吱地压过坎坷不平的石板路面,单调的声音在心乱如麻的人听来,不亚于另一种心灵上的折磨。林海试图挑起车帘看看窗外,但车厢外很快便有人沉声说道:“林大人请好生坐了,否则出了什么意外奴才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林海拢了拢孩子脸边的包巾,看着他恬睡的小脸,心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自己与那东平王府素无纠葛,更无过节可言,想近段时日朝中上下也是风平浪静,这穆隆挟了自己与小儿前往,究竟所为何事呢?饶是那林海想破了脑袋,他也万万想不到,对方打得竟是他儿子的主意。
原来这东平郡王穆隆虽为皇亲国戚,且位高权重,可谓是康熙身边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因其早年长期征战漠北塞外,频繁地鞍马劳顿。虽战功绝著,荣封东平郡王,可府上无论嫡福晋还是侧庶福晋,均无任何生育,只一侍妾膝下有一女。
因贾敏与其侧福晋钮祜禄英瑶乃从小相识的闺阁好友,两人经常请了对方来府中小坐。偏生贾敏怀孕的喜讯也是坐客于王府时,由太医诊得。故在钮祜禄氏的盛情相邀下,贾敏便也请了那位太医为自己诊脉。巧的是贾敏传出喜讯不久,那英瑶也相继诊出了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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