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不经心似的摩挲着华贵的金雕座椅上雕刻的精美莲纹:“认为应该交出魂玉的,站到摄政王一侧;认为不交的,站到李相一侧;认为不交还应迎回襄王的,站到厉统领身边。”指尖敲着座椅扶手,“开始吧。”
下面的官员面面相觑,对视了半晌,又观察一下上面坐着的帝姬,似乎真是等着他们表明立场,只一副慵懒到极致的样子,众人这才慢吞吞的动起来。
窸窸窣窣,俱是官服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
有官员向李相递了一个眼神,小声道:“相爷,您瞧这是怎么回事啊。”
眼神往上面一扫,那一位似乎眯着眼睛,打起盹来了。
李鹤摇摇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长曦帝姬是先帝君手把手当作未来的护国帝姬教出来的,和一众王子一起,小小年纪就敢跟冰迹祭司比试,还能强撑着退回去之后才泄了气劲。
心思之深,哪里是他们这些习惯了朝堂上争权夺利的臣子揣测的了的。
那官员见问不出来,只能讪讪地闭了嘴,站在李相身边。
上面刘让瞄着众位大臣站的差不多了,可是长曦殿下似乎仍是眯着眼睛睡着的样子,不禁俯身小声道:“殿下,殿下。”
“唔?”顾翎璇抬头,刘让眼神向下一扫,翎璇道:“已经都站完了?”
她坐直身,看向下面,一堆一堆,看的很是分明。
大多数都是围绕在顾徊身边,约有三分之二的人数。
余下的三分之一又各有一部分围在李相和厉遥身边,还有许多自成一派,以范骁为首,显然是没什么好主意。
顾翎璇看似慵懒,只是那一双眼睛在凤擎卫里练的已是敏锐无比,只大概一扫,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李相身边虽有几人默然恭立,只怕也不是真心。
八成是顾徊的人,受命做出个拥护她的样子。
她嘴角微微撇起,似笑非笑,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意味。
真以为亮出了凤印和帝女令,她的底牌就露的差不多了?
顾翎璇端起盖碗抿了口茶,压住自己扬出弧度的嘴角。她是自小跟着父君的,这些人里头,每家往上数三代她都能知道的差不多。
不乏有一双慧眼一颗玲珑心的好儿郎,是真真正正想立足朝堂立足世间,干出一番大事业光耀门楣的。
只是很显然,这些人不是。
“范相独成一派,可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顾翎璇身子微微前倾。
范骁似是苦笑,出列拱手道:“启禀殿下,臣实在是愚钝,没什么见解,无能为殿下分忧,望殿下恕罪。”
顾翎璇笑的意味深长:“范相身边的诸卿呢?是有别的看法,还是与范相一样,没什么看法?”
众人大多摇头,只有一人垂首不动,也不说自己有看法,也不说自己没意见。
顾翎璇瞄了一眼,那人头戴三梁朝冠,佩盘雕绶带,持象牙笏,青袍官服,瞧着年纪似乎不大,也只二十上下,只是看不清容貌。
顾徊身边的官员道:“启禀殿下,帝族建立之初,四大帝君曾有约,相互扶持,帝族共保天下安宁。今焱廷帝君病重,非贺兰魂玉不可治,臣以为,殿下当以祖宗遗令为法,取魂玉以救焱廷帝君。”
傅言低着头,鼻眼观心,不动声色。
刘让看向说话的人,官职还不低,三品大员。
他心里暗讽一声,八百年都过去了,当初的四大帝君情同手足,如今的四大帝君死的死,囚的囚,东海的冰迹帝君又被大祭司架空了政权,就剩下个焱廷帝君,早就成了慕氏天子的走狗。
天子让咬谁就咬谁,真是一条好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若是一味的倒向天子皇族,一味的退让,这偌大的云宸帝族迟早被天子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刘让心里恨恨地:咱家一个奴才都明白的道理,这些多年寒窗苦读中了举、号称是文曲星下凡的大人们怎么就看不懂呢!
真是棒槌脑袋!
阿弥陀佛,刘让心里默默念了句佛,佛祖保佑,焱廷帝君那个害人精,还是早点被收走吧。
害了我们云宸的帝君,总不能看你好模好样的活着四处蹦跶吧?
更何况那个东西活着就不安好心,不但扣留了襄王殿下,还总想给长曦殿下使绊子,定王殿下的腿伤明明只要有昆仑藤就能治好,他就是死活不给。
刘让在心里咒了一句,阿弥陀佛,这样的人,佛祖你还是早点把他带走超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