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有什么人能值得慕延庭要求祈王亲自去走一趟呢?
将鸿胪寺里的人过了一遍——也只有送了江应回来的云宸的护卫了。
谦王勾起唇角:“继续盯着,他走之后,本王也去见见这些‘云宸贵客’。”
鸿胪寺。
鸿胪寺卿惊得几乎弹起来。
早朝刚刚结束,怎么祈王爷的大驾就到了他们鸿胪寺的地界了?
诧异归诧异,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下官见过王爷。”寺卿一揖几乎至地。
“嗯,”祈王目不斜视,“起来吧。”
“谢王爷,”寺卿悄悄打量了一眼祈王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不知王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
祈王一个眼风扫过去,寺卿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没说出口的几句溜须拍马的话霎时憋了回去。
“云宸派来护送江大人的那些护卫在哪里?”祈王负手立着,眼角瞥都不瞥一旁浑身哆嗦的寺卿一眼。
“王爷这边请,”寺卿躬身转了一个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祈王抬步过去。
纪岚和一众护卫坐在房间内,手扶腰刀,脊背挺直,双膝分开,坐姿端正,大刀金马。
一双深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处,暗暗记在心里。
锦衣卫的眼睛,利如鹰隼。
身边的侍卫亦是一声不出,整个房间压抑的近乎窒息。
俄而有声音渐渐逼近。
繁杂的脚步声,说话的低语,最终停在了纪岚等人所处的房门前。
房内的众人看向稳如泰山的纪岚,房门外传来鸿胪寺卿的声音:“大人,我焱廷祈王来访。”
纪岚眼神示意,一旁跟随的黑衣侍卫过去打开房门。
房门大敞,门内门外形成了一个空间,以祈王为首的焱廷和以纪岚为首的云宸,终相见。
祈王刚刚下朝,还是朝堂上的一身王袍朝服,锦衣华服,眉目肃然。
纪岚一身黑衣劲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昳丽如玉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祈王?”
两兵相接,纪岚身为云宸的锦衣卫指挥使,虽是顾翎璇身边的心腹,到底身份上比不得焱廷祈王,率先开口。
祈王跨进来,眉眼微眯:“原来是纪指挥使。”
纪岚勾着唇笑:“纪某奉掌政帝姬之命,护送江正使归国。”
祈王四下看了一眼,原本坐着的锦衣卫全部立起身,有几人不易觉察地挪到了纪岚身边,其余人各自占据了最为有利的位置,形成拱卫之势。
“为了江大人安全回国,竟然劳动了纪指挥使亲自走这一趟,本王在此谢过。”祈王话说的极客气。
然而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纪岚眼神微闪,笑道:“哪里,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纪某既然为云宸效力,掌政帝姬的命令纪某自然应当不折不扣的执行,与祈王殿下,实在无甚关联。”
祈王眯着眼看了纪岚半晌,开口道:“都退下吧。”
隐卫应了一声,无声隐退,鸿胪寺卿看了一眼情形,也拱手退了出去。
祈王看向纪岚,纪岚一笑,摆摆手,身旁的锦衣卫瞬间四下退去,空荡荡的,只余下这两人。
“云宸锦衣卫,果然好手段。”祈王面上带笑,赞了一声。
纪岚道:“百年帝族,代代师承,并不敢忘。”
祈王也不恼,兀自坐下道:“本王的来意,想必纪指挥使知晓。”
“还请祈王明示。”纪岚不急不缓地打太极。
祈王道:“我族帝君病重,听闻云宸有方可解,特此登门,望纪指挥使转达本王诚意,救我帝君。”
纪岚端起茶盏,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王爷从何处得知,我族可救贵族帝君?”轻轻吹了吹浮起的茶沫,“莫非经历了此次顾副使的事情,贵族还想求我族魂玉?”
祈王眼神骤然凌厉了几分:“顾柘之事,实非本王授意!”
纪岚刚抿了一口茶,闻言,一双深邃的眼似笑非笑地瞥过来,放下茶盏才道:“祈王这话,当我云宸上下竟是傻的不成?”
尾音温润。
听不出丝毫怒气。
然而若是在云宸,经历过纪岚手段的官员都知道,纪岚的声音辨不出喜怒的时候,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大智若愚,物极必反,盖莫如是。
祈王心中一颤,猛然想起今日朝上,慕延庭含笑的眼“十三能知道,王爷以为顾长曦知是不知?”
纪岚轻声一哼:“便是谦王殿下嫁祸王爷,王爷也不当半点风声都不知吧?”深锐刻骨的目光在他周身逡巡一周,“王爷若是不知,纪某当真诧异,王爷能被贵族帝君倚重多年,又和谦王争锋这些日子,是如何撑过的了。”
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舒展开又握起。
是他愚了。
云宸的掌政帝姬,顾氏长曦,她怎会不知。
祈王摒除心中的震惊,平声静气道:“此事无论在谁,毕竟是我焱廷有错,”他顿了顿,看向纪岚,“然,云宸之错,当在我族之先!”
纪岚看着祈王,祈王看着纪岚。
一字一顿:“长曦帝姬向我族帝君下毒,本王倒想为此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