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不可说便是不能说!”
“切,不说就不说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分明就是有意在诱惑我!”姬一吉眨眨眼,“我说老头儿,据我所知,相师、术士都是信道的吧?以后咱别一口一个‘佛曰、佛曰’的,小心佛祖不收、道家不留、而我也不鸟你!”
“嗯…有道理,”老东西想了想,“好吧,要不你重问,我重说?”
“真的?”姬一吉又眨眨眼,“你确定不会再用‘佛曰不可说’糊弄我?”
“嗯。”黑衣老者认真点着头。
机不可失,姬一吉连诛炮脱口而问:“还是刚才的问题,你刚刚说这里不是我的梦境,那又是什么地方?又为什么只有睡着才能出现在这个地方?你说我们有渊源,到底是什么渊源?还有就是:你教我相术、功夫又故意提到术法来引诱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可是连一顿饭都没管过你!”
“问完了吗?”即使被姬一吉用上了“非奸即盗”这个恶语,黑衣老者也一点不生气。
“问完了。”姬一吉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
“嗯!现在我老人家重新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听好了,”黑衣老者正了正衣襟,一脸的坦诚,满眼的正气,“老子曰:全都不可说!”
“……”
“……”
半晌,姬一吉才深吸一口气:“老头儿,老子让我代问你大爷好!而且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不鸟你!”
是的,不鸟他!好奇害死猫,不管老东西说的那些渊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决定不再接受老东西的诱惑了!要知道他已经十八岁了,这个年岁,有些人女朋友都换过好几茬了,他却吓跑一个,伤了一个,背了十二年的流氓名声,弄得满满都是支离破碎的心伤…
他现在想要的,只是过上正常学生应该过的生活!到新的城市,做一个没有“污点”的学生,交新的朋友,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所以,他一定要离这个“不祥”的老东西远远的!
今天,就算是和他告别了…
“……”
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姬一吉起了床,父母昨晚应该是下了晚班才回来,却还是为他准备好了早饭。拥抱了一下眼角早已经有了皱纹的他们,父母是这个城市里唯独不能说道别的人,儿子无论去了哪,都一样会被父母记挂在心里。
“一吉呀,离开家可别再惹事了,要是真喜欢上哪个女孩子就认认真真跟人家好,千万别像高中似的耍浑了。”期间,看着儿子已经染回来的黑发和那没了一个耳钉的耳朵,母亲虽然很欣慰,可眼神里依然充满了太多的担心,高中那一次太吓人了,要不是那女娃仁义,儿子就够着被判刑了。
姬一吉很认真的点点头,他早已经学会了不再解释,他知道这些年让他们操了多少心,为了让他们相信他已经真的悔过了,他指指墙上父母最相信的老人头像:“我对他发誓,绝对不会再做让你们操心的事了!”
“别乱指!”他的老子却把眼一瞪,把他整成红卫兵效忠的姿势,“重来!”
“我向你们最最亲爱的毛[主]席发誓,从今以后,浪子回头、重新做人、以后再不惹事,谁再敢骂我一声流氓,我捶扁了他丫的!!!”
“……”
“……”
拖着行礼出了院子,姬一吉蹲跳两下,他的誓言让父母很欣慰,要不是念在他态度还算端正又马上就要赶火车,他老子说什么也要用大板子再拍他一顿!看看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路,姬一吉把行礼背了起来,他要去追寻全新的开始,再没有什么能挡住他的步伐…
去车站的路,并不十分的远,胡同外看到了昨天的学妹,虽然意外,但他不可能为她停下脚步…
学生离家的高峰,火车的站台上,看看往来接送的人群,又让姬一吉忽然对这个城市有了几分伤感…生活很失败,临走的时候,连个可以送别的人都没有…
“学…学长…”
“唉,谢谢你!”姬一吉叹了口气,只有昨天的学妹坚持要送他,帮他背着一个最大最沉的行礼,并一直送到了站台上…看那黑黑的小脸浸着的汗,帮她捋一捋头发,把这个不来电的女孩儿拉进怀里,拍了拍那才十六岁的脊背…
他和她都只是对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他要的生活已经不在这个城市里…
上了车,当火车缓缓的驶出p市的站台,姬一吉站在窗口对着这里所有生活过的一切最后挥了挥手,别了,我爱过的女孩儿,别了,留存我记忆里的那最后一抹忧伤,别了,那个始终不知道叫什么的老东西,对了,还有始终没有问过名字的学妹…
火车转过了弯,连车尾也都消失在了视线里,站台上最后一张黑黑的小脸依然不肯转过身去…
而当火车拉起一声响笛,姬一吉最后一眼的回望,算是告别了他在这个城市里十八年生活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