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看她瘦弱的肩膀不停抖动,蛾眉间添了一份淡淡的哀愁,不由心疼地喉头发梗,哑声道,“我回来了。”
滔滔拭拭泪珠,又抬眼细看一回,这才安下心,这沉甸甸的担子终于不用再一个人扛。她心下一松,越发无声哭起来,眼看着一块绢子已是透湿。
十三自责得将她揽在怀里,终是忍不住跟着落下泪来。殿外的星子一颗颗冒出头来,殿内的雕花红烛也一寸寸变短。
良久,十三松开她,见她已是双目红肿,连带着鼻头脸蛋儿都红了,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笑,便掏出绢子来仔细替她擦干净。
方才只顾着哭,她鬓边已有几缕青丝被蹭地蓬起来。十三见她仍梳着双平髻,心疼得剑眉紧皱,紧紧咬住牙,一丝不苟替她将发丝捋顺,回手掏出一根簪子。这簪子仿佛是用红木雕成的芙蓉花形状,也不甚精致,通体泛着温润光泽,显然经常被人抚摸。
十三仔细将木簪插在她头上,又轻轻在她额上一亲,微笑道,“如此,就算及笄了。”滔滔回手摸一摸这根簪子,忍不住又要掉泪,忙扭头拭去,心下那许多话,此刻统统都不用说了。
十三伤势并未痊愈,又长途奔波多日,不免牵动旧伤。他额角已渗出豆大汗珠,实在熬不住,也顾不上规矩,摸索着躺在地上,将滔滔也拉在身旁躺下,道,“左右无人,咱们且先歇会儿吧,地上虽凉,总比跪着好些。”
他二人都是虚弱不堪,意识也有些模糊,滔滔顺从地枕在他臂上,微不可闻问道,“十三哥,官家会杀了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