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池边溪岩覆了层白雪。
一株红梅开得正浓,枝桠被暖气一熏,冰雪渐融。雪水沿着低垂的花枝缓缓下滑,来不及滴落凝结成冰。珠落成串,剔透如水晶。似天然幕帘垂落数尺,最长的差不多近一丈。宛若天工。
温泉上方水汽蒸腾。氲氤缭绕,夹杂着淡淡的硫磺味,倒是起到一些遮蔽的作用。偶有梅花飘落,为这无暇白雪染上一点红。虽不及姹紫嫣红,也为这素色的天地添上了三分颜色。
冰城雪景,与天地相亲。可惜此刻我是一名阶下囚,否则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远处传来细碎的声响。刚刚闭上的眼猛然一睁——原来是我多心,树上的松鼠顽皮,扒拉了几颗松球掉在地上。圆溜溜肥嘟嘟的模样十分可爱,不知不觉我竟然带上了笑意。
残雪落地,轻巧地几乎听不出声响。我心中一紧,侧头看向另一边。
“刺啦”,微弱的枯枝断裂声。
顿时警觉:“谁在那?出来!”
仓皇中吸起池底的石子,再借由内力奋力打出,水花迸裂。然后顺手抄起衣物草草裹上。
激起的水花如绽开的焰火,在空中爆炸、扩散,然后落入泉中。
水汽消散,一个人影自茫茫烟雾中走出。
“是我。”
他浑身漆黑,怀里抱着剑,看样子已经待了好一会。
“萧钥?”我有些吃惊:“你在那多久了?”
萧钥的视线莫名其妙地逐渐往下。他轻咳了声,偏过头拿剑柄指了指我胸前。
“衣服。”
忽然觉得胸前凉凉的。低头一看,凌乱的衣服前襟大开,大片肌肤露在外面。下摆还开了缝,白花花赤条条的一条腿……真是好大一片春光!
我老脸一红,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拢好前襟。我恼羞成怒地回头大吼:“你就不懂得回避下?”程德贵准备的衣服本来就繁琐些,我花了好半天功夫才整理妥当。然后重新系上腰带。
萧钥嘴角一翘,他突然回头。刚才还存有三分顾忌的模样消失不见。
“回避?哦~还望宫主恕罪,属下这才想起……原来宫主是女人呐!”他将我从头至脚细细扫视了遍,说出的话令我窘得吐血:“只不过通常别家的女子都是□□,宫主这样平板的身材……倒还真没什么看头。”
萧钥目光鄙视,鄙视中还透着戏谑,戏谑中又带着轻佻……看得我好不窝火!
他娘亲的我到底哪里不□□了?没看头你还看那么久!
一气之下我顺手折了几根冰串向他砸去。萧钥剑未出鞘,鸣起的剑气微微一扫,我借由内力射出的冰柱瞬间化为细碎的冰渣,落入泉中。
虽是无心之举,虽然只是我顺手扔出的几根冰锥,但毫无疑问的是——萧钥的内力精进了不少。
我直直的盯着他:“……九重钧天第七层?”
萧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目光扫向我身旁的岩石,石头上绑着以防万一我之前设下的傀儡丝。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萧钥的目光回到我身上。
“你武功恢复了?”
傀儡丝与易形线是我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最后两件密器。如今被萧钥撞见,万一他告诉轩辕,确实是件棘手的事情。
我眨眨眼睛,随口回了两个字:“你猜?”
突然他纵身一跃,身姿惊鸿如雁自对面踏来。他身形极快,等到我反应过来萧钥已越过温池落至我面前。
如此迅猛的身手令我心惊。我来不及多想,抬手一掌以攻为守。
萧钥嘴角上扬,似笃定了我打不中般身形一偏,反手一抵袭上我的手腕。他步履轻盈,移形换位犹如飞龙掠影。虽并未拔剑,结实有力的手臂犹如刀刃,一招一式都干净利落。
应付萧钥倍感吃力,身上挨了他的剑柄好几下。我只觉得力不从心。就算是从前近身相搏也不是我的强项,更何况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