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东市背靠太平洋,不管什么季节,总有吹不尽的海风在城市里面肆虐。托它们的福,雾霾在升东市见到的并不多,天空蓝明明的。
破旧的烂尾楼里,废弃的纸箱堆放在角落,宽大的场地上堆放着钢筋和已经干硬的水泥。风扬起地板上厚厚的灰尘,打着旋,呼呼地从没来得及装玻璃的落地窗口吹下去。
赵青穿着格子衬衫外套一件黑色夹克,故作镇定地站在窗边。他精神高度紧绷,肾上腺激素上升,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
他对面是一群流里流气的青年,身上带着古怪夸张的涂鸦,时不时吹一声口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在楼道里面回荡。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青年前面,他长相端正,身材魁梧,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袖口。
“小赵啊,不是江叔说你,你年纪这么轻,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技术这么好,阖该有更大的钱给你挣的。”
“我呸!”一股怒气冲上头顶,赵青朝地上狠狠吐了口浓痰,“老子当初就是信了你这只禽兽的使唤,帮您做事?到头来什么都是你们的,我这条烂命都留不下。”
&诶诶,这话怎么说,我个人是非常不希望看到你和集团闹翻的。&江建忠和声和气地说。
&你们用我的手坏事做绝,我现在只后悔怎么没能揭发你们。&他朝周围冲他吹口哨的年青人讽刺地一笑“帮这种人做事,你们一辈子都被绑在他手里。”
兴许是赵青有感而发显得特别真实,周围几个年级大点的青年彼此对视了一眼,神情有些犹豫。
他们这次接的单钱多,是买了对面那人命的。旁边的人大多是叫过来的孩子,未成年可以不负刑事责任,他们可不一定。
站在江建忠身边的一个跟班瞧着气氛有些不对,棒球棍在地上捶了两下,“哥们儿管得了这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干了这票可以潇洒好一阵了,你管我们?先看看你自己吧!”
&得,你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犟成这样伦不过弯来。&江叔两手一伸,舒展一下筋骨,&叔也不是什么好人叔承认。可我们出钱请你办事儿,你卷了钱跑了。这可不道义吧。”他歪着头看赵青,儒雅的气质变得有些狰狞。
赵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越发觉得好笑,干脆捂着肚子笑得声嘶力竭。
“道……义?叔,你这时候……他妈跟我说道义?”
“我替你们做事才两年……手上沾过的不道义的事儿还少吗?给你们骗的倾家荡产的,跳楼自杀的,丢饭碗的还少吗?道义这东西我本来有,是你几个给老子玩没的!”说到后面,赵青吼的声嘶力竭。
江叔脸色一沉,“闭嘴!”
“哟哟,这会儿怕我说了,我要说的还在后头呢,大伙儿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赵青说上了瘾,双眼兴奋地发红,“我是个搞it技术的,就是玩电脑——”
他话音未落,一根钢管笔直朝他飞过去,匆忙中他只来得及往旁边一闪,被钢管巨大的动能撞得往后退一步,打在骨头上仿佛听到一声脆响,肩膀当场就有些使不上劲。拇指粗的钢管往楼下飞去,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落地的声音。
赵青往窗外看去,密密麻麻的建筑在脚底下,两个街区外正是繁华的市中心,小车只有蚂蚁大小,在一点点挪动着。
他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