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荟道:可是。。。
去吧!
见霍淞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宗荟虽是不情不愿,也只得起身:好吧。看了看他们兄弟,神色间欲言又止:你早些回房歇息,明日一早还有事呢。
霍淞道:知道了。
房里的奴仆都已经退下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当地几个三足鎏金的火盆里,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噼啪声。
良久,霍淞道:你嫂子不知道那些事,她不是故意提起这个叫你难受。
霍泽没有作声,数杯酒下肚之后,眼神越发恍惚迷离:大哥,那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
霍淞默然,霍泽眼睛盯着那盆熊熊燃烧的炭火,神情木然:但我没有告诉过你的是,这些年来,我没睡过一个好觉,他们都说我一夜都离不得女人,其实,有时候我只是怕一个人睡。
霍淞惊讶的望着他,他笑了一笑,接着道:我经常梦见她,梦见她望着我,神色就跟那天晚上一样,那样绝望,那样悲伤。
霍淞伸出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声音温和: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怕梦见她。霍泽自顾自的说着,慢慢的回过头来:大哥,我爱她,你知道的,我那么爱她。
我知道。
霍泽垂下眼皮:大哥,你比我聪明,比我能干,从小我就知道,我想要的东西,你都能先得到,但是我从不嫉恨你,因为你最疼我,而我也最服气你。而且,我最最想要的是婉溪表妹,这个,你永远不会跟我争,因为你是父亲的长子,你不可能娶一个出身不及我家高贵,又无父无母的孤儿。说到这里,他语气渐渐激动:可是我还是想错了,无论我对婉溪表妹多好,无论我怎样低声下气向她献殷勤,她对我总是那么疏离,她对那贱种比对我好上十倍,甚至。。。甚至她对将军府那些低贱的奴才们都那么友善,却那么吝惜给我一个笑容,可是。。。可是没关系,我有耐心,因为我是那么爱她。
霍淞递给他一杯酒,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霍泽却推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发红:但那天,父亲亲口告诉我们,她跟府中的那个小厮私通,要让她搬出去,我简直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难道说我堂堂将军府的二公子,还比不上一个小厮吗?她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羞辱我啊?我气得几天没有吃饭,可是这件事始终占据着我脑海,一刻不停的折磨我,让我日夜不得安生,父亲把那小厮逐出了门,可是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费了些时日,终究找着了他,然后将他大卸了八块,可笑的是,这小子虽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一个脓包,临死前拼命求饶,大呼冤枉,可是,我怎么可能饶得过他!
他虽曾向霍淞说过这些事,但只是数语带过,并不如这般详细,霍淞叹气道:二弟,你做事总是这么冲动。
霍泽脸上渐渐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陷入了回忆之中:可是我还是不解气,不心甘,所以那天晚上,我去林家留下来的那所宅子,我见着了她,她瘦了些,也憔悴了,但她只静静坐着,甚至眼角都不瞟我一眼,仍能让我心动不已,我是那么的没出息,像个傻瓜一样呆立在那里,我忘了质问,忘了发怒,可是她对我的态度依旧跟从前一样,淡淡的,永远保持着几分距离,我多想她能为自己解释几句,我多想她告诉我所有的流言都是假的。。。。。。但她没有,她完全无视于我,她完全不屑为自己辩护,我怒不可遏,冲上去质问她为什么宁愿爱上一个低贱的下人,也不正眼看我一眼?!我告诉她,我已经把她的情人送去阴曹地府了,她被我的话吓到,说我疯了,是的,我确实疯了,妒火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我扑向她,开始撕她的衣裙,她终于开始害怕,她流了眼泪,不停的求救,也不停的求我,我充耳不闻,上天何其厚待她,她长了那么一张倾倒众生的脸孔,连身体都是那么完美,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自甘下贱呢?我无法控制拥有她的念头,我疯狂的想要占有她,然后我发现,她竟然并非处子了。
霍泽喘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她竟然。。。竟然被一个卑贱的奴才玷辱了她的纯洁,意识到这点时我真的是红了双眼,我开始用各种言语羞辱她,她已然无法反抗,躺在那里,就像死了一般,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只是不停的流眼泪,她越这样,我就越想要她臣服,她倔强地仰着下巴,将嘴唇咬出了血,就是不肯发出一丝声音,那模样连我也觉得心碎,但是我已无法停止,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只想发泄心中无休止的欲望和怒火。。。。。。最后,她松开了嘴唇,我以为她要求饶,但她叫的冰轮,冰轮,叫了有好几声,大概她是想姐姐来救她,她的声音那么绝望,叫人不忍心听下去,我终于心软了,我拣起散落地上的衣服,不敢再看她一眼,仓皇的逃离了那里。。。。。。第二天,便听到有人来禀报父亲,说。。。说她死了。他将脸埋进手心里,双肩微微抖动。
霍淞神色凝重:你以前没跟我说这么多。
我不敢说,可是我再不找人痛痛快快的说一说,我自己会疯掉。
这件事你做错了,错得离谱。霍淞皱起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可是你是我弟弟,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只是,你真的该放下了。
霍泽目光呆滞,喃喃的道:我放不下,我忘不了,我爱她,再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那样。。。。。。
没出息的东西!不过就一个女人而已,她败坏了霍家家风,死了就死了,况且又不是你杀的她,何必耿耿于怀,把自己搞成这等模样!霍淞呵斥几句,又看着他道:这事你以后不可再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贵妃和霍凛知道这事,否则的话家无宁日,尤其是皇贵妃,婉溪是她母家的亲戚,又跟她从小长大,情分不比他人。
霍泽沉默不语,霍淞想起一事,问道:你不是说她呼救时,你杀了她一个贴身侍婢吗?那丫头死透了没有?
死了,但还有一个当时没有进来,后来不知所终。
父亲之后竟没追究这事。霍淞微觉奇怪,跟着便释然:算了,以前的事我们不说了。但滕国公这事,你这回不管怎样,都要听大哥的,过些时日,便将门亲事定下来罢。
第55章
宗人府的大牢幽深而黑暗,每间房里的墙壁上都挂着一盏终年不灭的油灯,关在此地的人,唯有在心中计算着白天和黑夜。宗谋穿着一身粗硬的蓝布衣裳,垂着头,盘腿坐在那层干稻草上,寒冷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硬而麻木,他眼睛空洞而无神的盯着墙壁,一头蓬乱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孔。
两名狱卒模样的人穿过长长的过道,在尽头的这间牢房停下,一人将手中的食盒和灯笼放下,另一人弯下身子,轻声呼唤:王爷,吃饭了。
这声久违的称呼,让宗谋的背影微微一动,然而他却没有转过身来,直到那人重复了一句,他才暗哑着声音道:你叫错了,这儿已没什么王爷了。
那人笑道:王爷虽已被贬为庶人,但身上仍然流着先帝的血,叫王爷并没有什么不对。
宗谋缓缓的转过身来,便看见一张陌生的精明的中年人的脸,他心中微生警惕:以前没见过你。
那人似是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解释:从今天开始换人了,我叫裴炜,这是我兄弟裴昱,以后便由我们两个给你送饭。说着取了钥匙打开铁门,将食盒拎进去,单膝跪在地上揭开了盒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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