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
只是宸主子身子本就怯弱,利箭虽未伤及要害,亦经受不住,已是大伤元气。李茂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况且,似这等刀伤箭疮,极易引外邪入内,若风毒之邪乘伤口攻入脏腑,那。。。。。。。那可就。。。。。。
冰轮焦躁的打断她:依你说,竟是生死未卜的了?!
李茂心里一颤,硬着头皮道:微臣无能,宸主子此时昏迷未醒,能否醒来,微臣。。。微臣实无把握,唯有在心里虔诚祈祷,祈求上苍赐福庇佑,但。。。。。。。
话犹未完,冰轮已是大怒,伸手抓住她的衣领,李茂惊恐之极,口中叫道:太后息怒,微臣还有一言!
冰轮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将她放开,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微臣曾听父亲言道,西域鄯善国有一种药名为百珍续命膏,乃是集上百种珍贵药材制成,治愈箭疮刀伤有奇效,□□皇帝曾征战八方,受伤无数,以大雄关一战最为凶险,当时右背和腿部中箭,几欲致命,便是靠一位自西域归来的商人献上此药治愈,后来天下平定之后,他曾遣使鄯善,愿以金银财帛换取,因此药珍奇难得,鄯善国王又生恐索要成例,遂婉言回绝,最后只得作罢。微臣以为,若能得之,宸太妃便可救治了。
冰轮听了此言,垂下目光默默寻思,半晌道:若我弄来这百珍续命膏,你能确保她伤愈么?
对于这种药李茂也只是耳闻,并未亲见,何谈确保?但她此刻惊魂未定,又如何敢有丝毫迟疑,只是诺诺连声:微臣自能确保。
好,你进去罢。冰轮盯着她,字字叮嘱:这些天你要亲自守在这里,寸步不可暂离,凡伺候的嬷嬷女官,以及太医院诸人,皆供你使唤,御药局及御药房的所有药材,皆尽你所用,你要细心看护照料宸太妃的伤势,保她平安无事,知道了么?
李茂磕头道:是。起来时腿犹发颤,倒行几步,又进去了。
高贤见冰轮沉思不语,想了想,上前道:太后,若论此药,也不难得到。鄯善国一向依附吐谷浑,如今我大燕铁骑一路西进,吐蕃已被踏平,吐谷浑摇摇欲坠,西域诸小国无不为之震动,太后若命大将军向鄯善国求药,那国王纵然千般不愿,也不敢不依!
不!这等小事不必惊动大将军。冰轮回身走至案前,微一沉吟,提起羊毫,转眼之间一封信已一挥而就,她亲自封好了交与高贤:你吩咐下去,以八百里加急发与霍凛,路上不得有丝毫延误,否则按贻误军机罪论处!还有,此事务当保密!
高贤忙双手接过:是!奴才这就去办!
时已深夜,王忠等文武重臣仍在正殿守候,粗如儿臂的居烛将里里外外照得恍若白昼,空气却凝固得像是结了冰,人人皆是心情沉重。也不知过了多久,冰轮终于在一众内官宫娥的簇拥下来到大殿,缓缓转过身子,在正中铺有明黄色锦垫的宝座上坐下。
王忠忙率诸臣磕头:臣等叩见太后!
冰轮一双冰冷的凤眸扫过他们:诸位卿家起来罢。
谢太后。
王忠正欲出言请罪,霍淞却抢着道:禀太后,那被御林卫活捉的二十多名贼党数次欲自杀,被微臣等及时发觉阻止,微臣与于总管、白大人连夜审问,已将他们的身份及阴谋查明。
哦?
此事主谋正是文天和和文衍父子,他们一干逆党阴谋行刺太后及皇上,然后拥立大皇子登基,先帝只有皇上和大皇子两子,如他们奸计得逞,满朝文武纵心有不愿,也不得不向新帝俯首称臣,以及听从文天和的号令。霍淞顿了一下,补充道:行刺之事预谋已久,只是此前太后和皇上居于深宫,一直没有机会,幸而太后和皇上洪福齐天,化险为夷,大燕幸甚,臣等幸甚!
其余诸臣再次跪下,齐声道:大燕幸甚,臣等幸甚!
托赖皇天庇佑,列祖列宗庇佑,太后和皇上安然无恙。王忠满面愧色,又道:臣等身在京中,不能提前察觉奸党图谋,累太后和皇上受惊,虽万死不能赎其罪,还求太后和皇上重重治罪!
冰轮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跪着的诸人,冷冷的道:于剑锋身为铁卫总管,护驾不力,即日起免去总管一职,待此事一了,即时出京,去西晏山守卫广乐行宫。
于剑锋心中悲凉,含泪磕了三个响头,道:谢太后恩典。
冰轮站起身来,在座前走了两步,又道:当日先帝在时,文天和便广罗羽翼,结党营私,仗着是皇后亲族,在朝中肆无忌惮,其子更是多有不法之事,先帝宽宏仁慈,爱惜老臣,未忍加罪。我念他是三朝元老,又念及皇后殉节而死,也有意让他颐养天年。说时转身面对众人,声音已是寒意迫人:未料他如此大逆不道,丧心病狂,竟欲谋反,其罪当株九族!
她盛怒之下,诸臣皆垂下头,不敢发一语,殿上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冰轮轻轻咬了咬牙,继续道:所有参与此次行刺的逆贼,皆夷三族!至于宗烈
一位须发皆白的阁臣颤巍巍的道:太后,大皇子年幼,此事与他必无干系,还求太后看在先帝面上,宽恕了他。
王忠也拱手恳求道:太后,大皇子至今深居宫中,于此事未必知情,还求太后明察。
嘿,很好,在这当儿,你们还不忘为他求情。冰轮不怒反笑:若我母子今日竟遭不幸,只怕你们一个个已欢天喜地,开始着手准备新帝登基大典了吧。
她此话甚重,所有人皆是面无人色,诚惶诚恐,齐齐磕下头去:臣等知罪,求太后息怒!
冰轮寒着脸道:若再有人为逆党求情,便以同罪论处!你们都退下罢!说着袍袖一拂,离开了大殿。
回到寝宫,冰轮余怒未息,高贤心里忧惧,跪下劝道:主子,你是万金之躯,这天下的担子都在你身上,皇上和宸主子也指望着你,求你听奴才一言,好歹进点儿东西,哪怕传些细粥小菜来也是好的,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熬得住哇!说到最后,声音已有些哽咽。
冰轮摇摇头:我没事。坐在那里,只望着手中的佛珠出神,目光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道:你叫汪又兴进来,我有事吩咐。
是。
汪又兴听见召唤,连忙进来垂手听命,冰轮喝了一口茶,慢慢的道:有桩要紧的差事派你去做你带几个人回宫一趟,传我旨意,赏大皇子乳糖玫瑰浆一盏。
乳糖玫瑰浆?汪又兴先是一怔,随即便省悟过来,心下悚然而惊,跪下磕了一个头,便匆匆去了。
冰轮闭上眼睛,呆坐了半刻,对高贤道:你叫他们都出去,我要进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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