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轮道:你怕了么?
于剑锋道:微臣时刻铭记初入铁卫军时的誓言,以及先帝,太后和皇上的赐予的恩典,随时做好为太后皇上洒尽最后一滴血的准备,若说微臣心中有害怕,那也只是害怕不能保护主上。
冰轮沉默许久,道:你起来。
于剑锋默默站起,冰轮道:这些事情,你以后不用管,也不用问,你只把我交给你的事情做好就行,我心中自有我的打算。
于剑锋听她如此说,微觉安心,应道:是。
冰轮凝目看着他,又道:君臣之道,在于礼,也在于恩义,你之忠心,日月可鉴,他日若度过难关,我必不负你。
于剑锋一个铮铮汉子,听到这些话,竟哽咽难言:微臣。。。。。。微臣。。。。。。
好了,说了这半天,我也乏了。冰轮随手拿起一本奏折:你下去罢。
于剑锋再次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微臣告退。
太后和皇帝巡幸在外,朝中琐碎之事皆交给以王忠为首的内阁处理,唯有军政大事,才遣快马送至广乐行宫,由太后亲自定夺,因此冰轮比在京城时清闲了许多。
她批阅完奏折,略微用了些午膳,便对高贤道:随我出去散散。又吩咐道:你们几个跟着就是了,一概仪仗免却,不必兴师动众。高贤只得答应。
这日天气晴好,秋日极暖,苑中菊花初蕊,丹桂飘香,冰轮随意而行,脚下漫石甬路如带,似不知要绵延至何处,不知不觉便走得远了。
高贤恐她疲乏,陪笑道:再往上走一些,有座赤霞亭,最宜观赏风景,太后可要过去看看?
广乐山庄本在盘龙岭脚下,冰轮一直往北走,竟已走到地势较高之处,她闻言停下脚步,回身望去,视野豁然开阔,远处山峦似波涛起伏,红枫似火如霞,将漫山染遍,美不胜收。
高贤接着道:据说赤霞亭环亭皆是红枫,所以得了这个名。
冰轮眺望着他示意的方向,果见那边丹枫亦是层层叠叠,团团簇簇,掩映着高高翘起的亭角,不由笑道:我过去瞧瞧。
她一路走来,沉默不语,对周围美景全不着意,这时竟面露一丝喜色,高贤忙上前引路,将近那赤霞亭时,忽闻一阵欢声笑语从里面传来,高贤知冰轮喜静,生恐她被扫了兴头,低喝道:谁人在此喧哗?
里面笑声嘎然而止,随即几个提着竹篮的宫女依次出来,因冰轮身着便服,她们也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见她被几个内监簇拥,便惶恐屈膝行礼。
冰轮也不看她们,只摆手阻止高贤说出自己的身份,便要进入亭中,眼角忽然瞥见她们放在地上的花篮,里面盛满各色菊花,便道:你们折这许多花儿,用来干什么?
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宫女答道:回主子,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要自酿一些菊花酒,留待来年喝。
她声音娇美甜柔,听在耳中甚是受用,冰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们皆是一样的装束,一色的藕白色宫女服饰,但说话那女子身姿更显娉婷。
高贤站在旁边,注意到太后看了那女子几眼,脸色忽变,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下意识轻轻叫了一声:主子。
冰轮只呆呆的看着那女子,恍若瞬间失去了魂魄一般,对他的叫唤充耳不闻,高贤从不曾见她这般模样,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微妙,又加重声音提醒:主子。
冰轮总算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失态,轻轻咳了一声,勉强道:唔,口齿倒还伶俐。
这片刻工夫,高贤已暗中将那宫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不下十遍,只觉她面似芙蓉,眉弯新月,一双眸子晶莹澄净,内中似有光华流淌,在心里掂量了掂量,比之莲真虽尚有不如,却也是神清骨秀,端丽无伦。他不禁纳罕,这偏远的行宫,怎会有如此人物?突然省悟过来,是了,两年前,先帝欲驾幸西晏山,他性好美色,天下皆知,这女子只怕就是那时候选进来的。。。。。。正自胡思乱想,脑中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忽听冰轮道: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走罢。他忙恭敬应道:是。临行前,对汪又兴悄悄使了个眼色,汪又兴立时会意,只候在原地不动,待他们一行人走远了些,回身问那宫女: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那宫女道:奴婢绿映,平日负责丹阳宫的陈设和洒扫。
汪又兴道:丹阳宫啊,你的造化来了,今后可以不必在那里了。说毕,再看她几眼,又低语了几句,方笑嘻嘻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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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真是太长了
汗
不知不觉一章就超过我预期的字数,还有时间。
后悔线拉得如此之长
第93章
秋雨淅淅沥沥,直下了一整夜,早上天气却又放晴了。旭日东升,霞光初绽,庭院里的花木愈加显得清新如洗,鲜翠欲滴。
殿中传来铮铮琴音,仿若清溪流淌,珠玉滚动,轻扬婉约,令人心醉。宜芳带着两名小宫女站在门外,恭谨侍立,直待一曲终毕,才款款入内,轻声禀道:太后打发人送了几样糕点,说是行宫新晋的厨子做的,叫给主子尝尝。
莲真抬起螓首,星眸闪着温软的光芒:送什么来了?我看看。
宝贞忙令她们捧了食盒上前,自己逐一揭开,却是玉榧酥、松子百合糕几样,做得甚是小巧精致,透着一股诱人的甜香。
横波笑道:都是主子素日爱吃的,可见太后时时惦记着主子。
莲真自是欢喜,想了一想,对宜芳道:你将这些再分出两份来,着人给晴太后和芳太嫔送过去,就说是太后赏的。
宜芳答应着去了,又有内监通传:主子,皇上来了。
莲真忙站起来,宗煦穿着深紫色彩织绣龙常服,脚踏鹿皮小靴,兴冲冲的进入殿中,躬身向莲真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按规矩,除了大节日里,或是太妃寿诞,平日里皇帝是无需向太妃行礼的,但宗煦心里亲近莲真,对她总是例外,纵是莲真数次明言劝止,或是身边的人谏言,他也全不在乎,好在冰轮对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置可否,久而久之,也没人再敢提这个话题了。
莲真看到他虽然高兴,又觉得惊讶:皇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拉他坐下,又命人给他沏了一盏龙团胜雪。
宗煦道:今儿朱太傅身子有些不适,母后恩准他休息一天,也给朕放了半天假,下午的骑射课还是照上。他脸上笑吟吟的,连吃了两块糕点,甚觉香甜可口。
莲真道:你来我这里,你母后知道吗?
朕才从熏风殿来,母后知道朕要来母妃这儿,她并没有说什么。
莲真放了心:那就好。见他嘴角上沾了一点屑末,拿了丝巾替他轻轻拭去,又亲自端茶给他:皇上,你先喝口茶润一润。
宗煦唯有在她面前,才觉惬意自在,神色间皆是孩童应有的活泼天真,依言接过茶,喝了两口,方想起一事,回头道:小魏子,上次幸得母妃求情,母后才没有再加追究,还不过来叩谢母妃恩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