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相忆采芙蓉GL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相忆采芙蓉GL——广陵散儿(116)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高贤赶到皇慈庵时,已近中午,彼时慧显师太打发弟子送了饭菜来,冰□□膝坐在地上的蒲团上,看见他,甚是不悦:这里是比丘尼修行之地,你也跟过来,成什么样子?

高贤见她颜色雪白,双眼浮肿,倒似痛哭过一般,心中震惊非言语能够形容,面上只作不知,陪笑道:奴才是内官,呆在庵中,并无干系,奴才刚也请示过慧显师太,师太知道奴才一向是随侍主子左右的,也点头应允了。

冰轮道:我无需人伺候,你马上回城去。

主子,您今早出来,已唬去奴才半条命,好不容易找着您,奴才怎放心离开?高贤道:主子若是爱此地清静,想多住些时日,奴才等下便赶回去,打点些衣物器皿过来,可好?

冰轮素日吃、穿、用,自是皇家做派,一应物件不是金的,就是玉的,不是名贵的木料,就是精美的瓷器,样样皆是专用,高贤简简单单的衣物器皿四字,却是将枕头被褥,浴桶脸盆,餐具茶具,梳妆用品等都包括在内,若要运过来,非五六辆马车无法办到。

冰轮一听即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皱了眉: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行宫么?什么都不许带,也不许再叫任何人过来!就让凝香将我随常的衣裳包上几件,拿过来就可。

凝香是公主府中掌管她衣物首饰的大丫头,高贤听她语气坚决,不敢违拗,只得应道:是。又道:奴才将碗筷先拿去洗洗。

冰轮不耐道: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新的,且都十分洁净,你要是再这么啰啰嗦嗦,就立刻滚回去,不许再踏进来一步!

高贤不敢再作声,拿碗盛了半碗饭,放在她面前,冰轮却不动筷,高贤看了看桌上的菜色,陪笑道:这里素膳看着倒也还精致,必定是可口的。

冰轮腹中其实已颇饥饿,但十余年来,从未如今天般大悲大恸过,身心俱疲,太阳穴尤其酸痛难耐,看到食物,也没什么胃口,发了一会呆,自己动手盛了一碗菠菜豆腐汤,喝了一小口,那神色竟跟喝药似的。

高贤寻思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因莲真而起,见她魂不守舍,食不下咽,忍不住在旁轻声劝道:主子,莲真姑娘正经历丧子之痛,因此言行失常,求主子不要放在心上。

话犹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冰轮将碗放在桌上,顿时汤汁四溅。你以为宗煦死了,我很开心么?冰轮道:你难道没有看见吗,她现在视我如蛇蝎!

高贤吓得双膝跪地,后半句奴才一路看过来,姑娘待主子,实是情真意切,重逾性命硬生生咽下,垂首道:是奴才多嘴,求主子息怒。

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半天,方听到冰轮的声音:这些赏你吃了罢。起身走入里面房间,反手将门关上了。

夜色寒凉,风吹过竹林,翠浪翻涌,漱漱有声,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冷冷的映照在青石板地上,仿佛筛落了一地的碎银。

院中有箫声响起,回环曲折,苍凉悲怆,将寂静的夜衬得更显凄清。高贤远远的站着,目光不离冰轮,冰轮身着一袭素白的衣裳,乌黑的秀发随意披散着,斜倚着抄手游廊的栏杆,手持一管竹箫,正徐徐吹奏着。

两三个晚上了,她都是这样,吹奏一会儿,又停一会儿,似是沉思,又似发呆,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夜晚寒气深重,高贤唯恐她伤了身子,曾劝过一回,谁知惹得她大发雷霆,此后他便不敢开口,只默默地守在一侧。

高贤不解音律,但也知道她的箫音很悲伤,当然,他已经注意到了院中的坟墓,那正是他曾奉密旨迁葬过来的,他亲手把冰轮从腕间褪下的沉香佛珠放在了里面,那一年,年幼的恭宗皇帝登基不久,冰轮正式临朝摄政,这个地方也还没有皇慈庵。。。。。。脑中的记忆,都鲜活得如同发生在昨日,但时至今日,他仍不知墓中人的身份,冰轮自府中出走,以及来到皇慈庵里他目见的种种异常,他原以为是为了莲真,现在他知道,那绝不仅仅只是为了莲真。

夜更深,风更冷,箫声也更凄凉,仿佛在哭诉,在悲泣,高贤眼眶微润,也似被勾起满腔心事,整个人泥雕木塑一般,完全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

良久,箫声突然止了,天地间一片沉寂,高贤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抬起衣袖,偷偷地擦了擦眼角,心里默默念道:墓中人是谁呢?到底是谁,能让她这样伤心呢?

横波端着茶盘,轻手轻脚的进了里间,莲真靠在引枕上,眼睛怔怔的望着屋中一角,横波将茶盏小心置于木几上,道:今儿太阳倒好,姑娘不如去院子里走走,整日价呆在屋里,只怕闷坏了。

莲真微微摇了摇头,并不作声,横波退至一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了想,又陪笑道:如今天气一日好似一日,这屋里本来也暖和,其实用不着辟寒犀了,不如奴婢把它收起了罢?

不。莲真道:放着。

声音虽轻,却是不容置疑,横波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是。

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听到有关冰轮的任何消息,平日里,她自己虽不常过这景福轩来,但早晚总要打发人来走几遭,不是送几样精致菜肴,便是送些糕点水果,可是这些天,再没看到半个人影。横波私下找机会向汪又兴打听,才知道这些天来冰轮都不在府中,高贤也不在,至于为什么,去了哪里,却是连汪又兴也不清楚。

那日冰轮从景福轩离开,莲真是知道的,初时她并不在意,但后面几天,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待到横波将自己所打听的婉转告知她时,她便不由隐隐生了担心,奇怪的是,她又打从心眼里痛恨自己的这种担心。她每天想着宗煦,每天看着他送的辟寒犀,一次次提醒自己,那个人是多么的残忍无情,每提醒一次,心就更痛一分,恨意就更浓一分,然而,夜深人静时,她却在枕上辗转难眠,禁不住的想,她到底去了哪里?现在好不好?

人为什么这么复杂呢?她又是从何时起,变得这么矛盾了呢?

莲真忽然起身,道:我去看看宝贞。

宝贞在床上将养了这些日子,伤势好了大半,勉强已可下床,莲真因心疼她,仍令她继续卧床休息,让两个小丫头继续服侍她。

见她进来,宝贞叫了一声:姑娘。便欲起身,莲真用眼神阻止她,走到床边坐下,问道:今日感觉还好?若是想什么东西吃,可要告诉我。

宝贞嘟嘴道:奴婢早说已经全好了,姑娘又不信。

莲真道:这伤哪是大意得的,若是不静心调养,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儿,以后有得你后悔的。

宝贞鼻子忽然一酸,忙低了头,可是眼泪终是没忍住,啪嗒掉在被子上。莲真一怔: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是哪里疼么?

不。。。。。不是,姑娘终日伤心,眼见消瘦了许多,还要来操心我们,奴婢。。。。。。奴婢。。。。。。她心中十分难过,说话断断续续的,又抬起头来,呜咽着道:长公主殿下是好人,奴婢求求姑娘,别再跟她生气了,姑娘就听奴婢这一次,好不好?

恋耽美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