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事情全然影响不到这地方的静谧。

唐施手一握，只听清脆的声音响起，他顿了顿，摊开掌心，又是一个手柄断成了两截。

他眉都不抬，放下手中损坏的打蛋器，从旁边顺手抄来一个，继续慢慢搅和。

冰箱里塞满了等待成形的冰淇淋，唐施捧着新做出来的半成品，沉着脸站在这些静物前。

头顶亮着柔和的灯光，唐施脚下的影子缩成了一小团。他突然浑身颤抖，狠命把手中的甜点砸在地上，唐施盯着满地狼藉，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满脸忿忿不平，丢下糊在地上的脏东西，一扭头走出了自己的厨房。

唐施扬起最标准的微笑，慢慢走进众人视线里，没有人能看出他心里的愤怒，唐施加深笑容，毕竟，他现在还要靠父亲给的工资过生活。

店里已经恢复了热闹，“唐施！”他偏头看向服务台，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唐东耀站在台里，手中挥着一张纸，打招呼让他过去。唐施停在原地，随后脚步一转，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他在店里的定位一直是个万能帮工，哪里人手不够就往哪里凑，唐施看了眼父亲手中的纸张，现在看来，自己又要去送外卖了。

“这回是小柔公司，单子你拿着，到时候给她。”唐施应了一声，木然地接过小票，顺手塞进口袋。

“知道爸为什么要你道歉吗？”唐施充耳不闻，利落地背上保温箱准备走人。见此，唐东耀叹了口气，“我知道那个人是有意为难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把冰淇淋甩在了地上，”他看着唐施的侧脸，声调放缓，“那是你用心血做出来的东西，对它，你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去保护，而不是一时意气用事，把心血砸在了不值得的人身上。”

唐施回头，面前的人难得柔和了线条刚硬的脸，他不禁晃了神，自懂事起，他始终不能理解父亲：明明一身好武艺，却跑来开不搭调的美食店；每次自己问起母亲，他总说死了，却从不见家里有任何女人的照片；会经常灌输一堆大道理，明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进去……

唐施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又不是要去拯救地球的盖世英雄，没必要把父亲的一堆大道理当真。

年轻人的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心境一变，那点残留的怒气尽都消失，唐施想了想，还是不愿欺骗父亲，于是选择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他收起浑身刺人的锋芒，开口道：“我走了。”

“等等！”唐东耀一口气没叹出来，闻言赶忙叫住他，“给小柔捎句话，让她下了班来我们家吃顿饭。”唐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抬脚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