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神通”,南语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特别羡慕得感叹。
“嗯,他23岁就拿了博士,和我一个研究方向,他就是那种每天要做很多题的学生,有时候走在路上,想到哪个题的解法,就掏出随身带着的笔,在广告纸上写写画画,我见过得为数不多能手算欧拉方程,画路径不用思索的天才,但正是因为他太痴迷书本的知识,导致动手实验能力差,也被很多人嘲笑,他被父母一手培养,却违背家里要送他去读金融的打算,执意逃到德国念了物理”。
南语像想通了什么:“正如物理系有埋头苦算公式的学生,英语系总会有死记单词和语法的学生,中文系总会有死磕诗词歌赋的学生,我们可以不认同他们的方法,但我们不能否认他们是在做好一件事情。有的人天赋异禀,有的人就是普普通通,都是在努力,可以互相不搭理,彼此瞧不起,但不可以出口伤人”。
江慕没想到她能懂自己在讲什么,也能深明大义,一时之间很感动,然后主动说道自己:“我读博那段时间,其实有些消极,很想在回国之前做出点成绩,似乎有些急功近利,可物理是个回报很低,周期很长的行业,吃穿不愁,却也不会暴富,我曾经深夜躺在学校的天文台上,问自己的初衷,后来慢慢明白一个道理,物理不是为了热闹而来”。
“走路的人,路在脚下,可以想去哪去哪,但你们是筑路的人,不能为所欲为”。
江慕听她说完,想到人们都说文科生比较有情怀,不禁扬起嘴角,揉揉她的头顶:“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
南语也觉得方才突发的感慨太煽情,嘿嘿一笑。
“但是我很欣慰,很高兴你能看到,并且愿意相信还有那么多科学家真正在搞科研,在追求自己的信仰”。
“那是,我好歹也是科学家的家属呀”。两人聊得深入,毫无防备,她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刚刚还眉飞色舞地炫耀,等反应过来,直愣愣卡在原地,羞愧得想要即可闪人。
他抿抿嘴角,特意展露自己的喜悦,轻松地说道:“嗯,你有这个觉悟很好”。
南语清清嗓子,攥紧书包带,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故作镇定地朝前走,闭嘴不再多言。
俩人就这么无话走到了她的宿舍门口。
突然很有默契地四目相对后,南语即可偏了视线,江慕柔声叮嘱了两句,就让她上去了。
她点点头,转身踏了两节台阶。
看着她的背影,他叹了口气,赶快伸手又抓住她的手臂。
她狐疑,于是又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困惑不解。
几秒对视后,江慕使力把她拉进怀里,环住。
刚回来的那天晚上,俩人在小区花园里有过拥抱,那是他小心翼翼征求的,那时他身高太高,她窝在他的胸口处。
可由于今天南语站在二级台阶上,恰好与他比肩而立,面对面能平视着他的脸。方才他力道稍大,她往他怀里倒去的时候,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颈,耳朵贴着耳朵。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压着她的长发,承受着她的全部重量。
刚过三点,同学要么去上课了,要么还在自习,路上虽不是人流如织,可还是有三三两两地学生经过,一步三回头地窥望。
大白天的,南语不好意思,动了动想要分开,可江慕不许,反而又紧了紧手臂。
好一会儿了,才用脸颊在她耳边蹭了蹭,稍稍扭头,嘴唇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可真狠,说走就走”。
他说话的气息,全都进去了南语的耳朵里,痒痒地,惹得她禁不住想去摸一摸。
“不过今天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
“我这个人嘴笨,你考虑考虑以后保护我吧!”